蔡文馨
七岁那年我抓住了一只蝉,便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
——题记
时光追着盛夏的风,飞速地向远方奔去。许多年过去了,我却依旧忘不了那年盛夏。
幼时,每年夏天我都会随着母亲回到老家。老家坐落于一座小山村里,那是我的乐园。年幼的我踏着梧桐树投下的乌黑影子,在烈日下撒野奔跑,梧桐树上是蝉的领地,“歌唱家”们在此展示嗓音。一阵风吹过,携着燥热空气与聒噪蝉鸣掠过耳畔,吹得耳后发丝在空中不住飞舞。
午后,暑气把空气烘得发烫,奶奶总会切好西瓜。她从厨房里出来,竹编的菜篮子里,搪瓷盆盛着切得方方正正的瓜,红瓤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在日头下晃出细碎的光。我正蹲在院角逗蚂蚁,瞅见那抹红色,瞬间扔下手中的小树枝,鞋底擦过青石板,带着细碎的声响,蹦跳着来到奶奶身旁。奶奶笑着用蒲扇拍了我一下,扇尖扫过我的鼻间,带起的风裹着瓜香,“慢些跑,别摔着。”我捧起瓜,听奶奶讲民间故事,她的声音像老茶壶里泡开的茶叶,慢悠悠又暖烘烘。讲到有趣处,奶奶眼角的皱纹会跟着笑,深深浅浅,盛着阳光。讲着讲着,她会悄悄把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蒲扇也轻轻往我这边歪,扇出的风拂过脖颈,驱走蚊虫。
“奶奶,蝉为什么总叫呀?”我咬了口西瓜,甜汁在舌尖炸开,含糊不清地望着院外的梧桐。奶奶刮我鼻子,指尖带着西瓜的清甜,笑着说:“它们在地下蛰伏数年,只为这一夏的欢唱,拼尽全力把光热融进鸣响里,哪怕明天就要消逝,也要让夏天记住它们来过。”当时我似懂非懂,如今明白,蝉把整个生命的热烈,都倾注给了盛夏,这是对时光的奔赴,哪怕短暂,也要热烈绽放。
夜晚,小山村空气仍燥热,蝉鸣像被拉长的丝线,缠纠在夜色里。夜空缀满繁星,白日里晒得发烫的石板路,到了夜间竟也降了几分热度。
奶奶搬来竹躺椅,扶着我躺上去,又往我腿上盖了层薄毯。她坐在一旁,蒲扇慢悠悠晃,风裹着夜的清凉,卷走暑气。渐渐地,我伴随着阵阵蝉鸣、满天繁星,在迷迷蒙蒙的山野里睡去。
奈何时光易逝,梧桐荫还是那样浓密,蝉鸣依旧聒噪。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少女,我依旧怀念那个蝉鸣四起的盛夏。
(作者系武陵源区军地小学5年级学生 指导老师:李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