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辉

车窗外的风

吹没了，草丛里的蛐蛐儿

树叶“沙沙”的相互告别

明年，有的能见

有的再也不见

我闻到了秋的气息

车灯下的路，蒙着一层薄雾

曲折蜿蜒，山，只是一个轮廓

路 其实没有尽头

只是有的还没有被人开

山的那边到底是海

还是钢筋水泥

我认为

一定还是山

山的那边，不是在路的尽头

我看到了家乡的老屋

屋门前斗垫大的一口堰塘，堰塘的一角

堆着一堆为老水牛准备过冬的芭茅草

那一定是我父亲堆的

娘只负责割

她手臂上的划痕告诉我的

几根泥鳅在石头缝里钻进钻出

对了 就在那块石头上

我还用白瓜花，钓过青蛙

娘在堰塘边夸张的叫我回家吃饭

这些鱼啊 虾啊

你们真的是无忧无虑

大队部 ，碾房的背后

传来了爷爷带队的

迎亲的唢呐锣鼓声

爷爷有一点结巴

唢呐是他最好的表达

那唢呐吹的哟 ， 哇哇滴

漫天的眼泪

有喜 ，有悲

父亲左手很神奇

鼓垂直立在大拇指上

不知道怎么撑住的

小拇指上挂着小公锣

右手的小鼓棒那个活哟

上“咚”下“当”

迷倒了翠花、山花、娥妹…

娘 ， 没少发脾气

这个时候的我

总是坐在父亲的肩头

那是我艺术的启蒙

是我儿时的骄傲

乐队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

我坐的最高，看的最远

趾高气扬的我

应该是娘始终没有砸父亲的鼓的理由

山那边的小芳

嫁到了我们坪上的小佬

阿婆摇着蒲扇

椅子旁边趴着的是阿黄

阿婆咧着嘴笑着

露出了那颗

仅存 ，唯一 ， 残缺的门牙

笑容是真实的

看到了当年她自己的羞涩

坪上顿时热闹起来

小孩子们唱着童谣

新姑娘儿，上轿轿儿

翻个岗岗儿，是你屋...

翻个岗岗儿是有座房子

那只是个房子，不是路的尽头

一定不是。就好像

车灯前面的路，没有尽头

我还得往前走，但是

有风景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