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珍玺
打蒿就是用手摘或用刀割粑粑蒿。粑粑蒿是用来做蒿子粑粑的。春季来了,是做蒿子粑粑的好时节。妻子爱吃蒿子粑粑,因此,打蒿成了她每年的必修课。
妻子背着背篓,蹲在溪沟堤边上,左手抓住坎上的粑粑蒿,右手拿着弯刀,正一刀一刀地割着粑粑蒿。这里的粑粑蒿真多,也许是溪边水量充沛的原因,长得粗壮旺盛,嫩绿绿的。妻子手里割满了一把就递给我,要我装在背篓里。我接过粑粑蒿,顿觉一股蒿香扑进心扉,干脆贴近鼻子嗅一嗅,才顺手放进背篓。
我跟在妻子身后,给她当下手。遇到高坎,就用手拉住背篓后面的边边,免得她摔下去。妻子却不买账,要我松手别管她。她说:这点坎算什么,小时候扯猪草,哪个山坡上没去过。我说:现在不比往年了,毕竟年纪大了点,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说着,妻子似乎听进去了。嘴里连忙回应道:好好好。
我虽说也忙着,但心却被眼前的春色俘虏了。妻子割粑粑蒿的地方就长着一棵桃树,那桃树开满了鲜花,颜色深红,在嫩嫩的绿叶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明媚。桃花的形态各异,大多数花朵已完全盛开,露出一丝丝红色的花蕊,显得十分秀丽。有的开出两三片花瓣,另几瓣正奋力绽放。还有少许是花骨朵儿,看起来饱满得随时都会胀开。微风拂来,桃花散发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桃枝上,有三两只鸟儿飞来驻足,它们跳上跳下,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透过桃花看过去,溪对面就是成片的油菜。这油菜长势旺盛喜人,每株都结出了浓密的油菜夹子,油菜枝上仍有少量的油菜花开着,油菜叶子已寥寥无几,剩下的都是沉甸甸的果实。再过些日子,这些油菜就完全成熟了。赶个大晴天,乡亲们又要忙着割油菜,空油菜籽,榨菜籽油。这菜籽油好吃,香着呢,妻子每年都要到这里买百十来斤,绿色环保,吃着营养放心。
妻子割完一处,又沿着进山的小路往前找去。这里山边有一栋漂亮的别墅掩映在竹林深处,竹林边是一口鱼塘。听说塘里的鱼有几斤重了,可产几千斤。每天早晨,主人就会扯几背篓青草菜叶之类的丢在鱼塘里。鱼儿闻到草香,就会纷纷浮出水面,嘴巴一张一抿,不紧不慢地啃食着青草。看到鱼塘里膘肥体壮的鱼儿,定会让你不舍得离去。
鱼塘周围是菜地。菜地里种满了蔬菜,其中菜豌豆开着鲜艳的豌豆花,藤上结满了菜豌豆。这菜豌豆好吃,我非常喜爱,可以炒来吃,也可和肉炖着吃,特别香。小时候经常跑到菜园里,摘了生吃。吃了不作数,还要摘一些装在衣服口袋里。碰到小伙伴,不忘抠一把递过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竹林边有一块好蒿子。妻子放下背篓,脱下外套,轻装上阵。她一根一根娴熟地割着粑粑蒿上面的一截嫩的。“下面的蒿叶老了,不好吃。”妻子边割边说。这蒿子有好多种,什么粑粑蒿、藜蒿、茵陈蒿、白蒿、青蒿等,妻子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我总是分不清。有一种毛蒿子,有时在一边我也扯一把。妻子看见了,忙说这不是粑粑蒿。妻子就告诉我如何辨别。说这毛蒿子茎叶上长有许多细毛,而粑粑蒿茎叶上是没有细毛的。我这才恍然大悟。
割了大半背篓粑粑蒿。我说够了。妻子坚持还要割一些。再往里走进去,是一丘接一丘的水稻田。这水田已犁耙过了,田埂上挖去了一半旧田埂,新筑的一半稀泥是用来聚水的。田里稀泥耙得十分平整,已灌满了水,像一面面巨大的镜子。水中倒影着青山、花草、人影。还有一群鸭子在水中无忧无虑地觅食,拍打着翅膀,“嘎嘎嘎”地嬉戏打闹。这季节,水田里诸如泥鳅、田螺、黄鳝或其它的水生食物繁多,鸭子吃了肯下蛋。乡亲们集好一定数量的鸭蛋后,拿到市场上去卖,都是好价钱,别提心里有多高兴。
妻子的精力集中在割粑粑蒿上。她边走边看,边割着粑粑蒿。背篓里的粑粑蒿就要满了,妻子满心欢喜。而我则不能过多地打扰她,心里只能默默欣赏这份独有的乡村美景。
打蒿是一幅画。谁在画中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