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俊德 钟钰伟

“龚玉阶是条汉子！”提起茅垭村的红军烈士，村民龚佐才情绪激昂。这位74岁健在的老人，磕了磕长长的烟斗杆，声音提高了很大：“龚玉阶是我们茅垭村的勇士。”

龚玉阶当时在红军队伍当什么官？他的主要事迹有哪些？他是如何牺牲的？”我作为采访者，最喜欢写出烈士最主要的精彩细节。

龚佐才老人又抽了一口烟，他向我们叙述烈士龚玉阶的战斗经历。

龚玉阶，今红军村人，1900年生于茅垭一个贫困人家，1928年贺胡子来茅垭时参加红军。龚玉阶生得虎背熊腰，脑子灵活，因是猎户出身，有一手好枪法，被独立团团长王炳南看中，就随他当了通讯员。一次，龚玉阶骑马到鹤峰送信，路经一个叫“焙子溪”的峡谷，被前面五个团丁堵住。龚玉阶狭路相逢遇见敌人，跑是跑不掉了，只好单枪匹马迎战。“站住！再不站住，老子开枪了！”团丁们发现有人骑马冲关，拉开枪栓就喝问。龚玉阶拔出手枪，朝第一个正面瞄准的团丁开枪，一枪打中了团丁的胸口。团丁立即见了阎王。龚玉阶快马加鞭，迅速冲过关卡。另四个团丁畏缩在小木楼里打枪，龚玉阶拖出一个手榴弹，朝小木楼砸去，“轰”一声木楼被炸垮，四个团丁被消灭。龚玉阶骑马大笑：“这种兵痞，想同红军斗？哪是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红军战士的对手？”回到团部，王炳南团长不仅表扬了他，还亲自将一个煮熟的红薯递给玉阶，关心地说：“红军勇士，吃饱些，吃饱后再多杀几个白匪！”龚玉阶笑着说：“谢谢团长！”

不久，龚玉阶在王炳南团部特务连当了班长。就职当天，就发生了一次激烈的战斗。

那天，刚当上班长的龚玉阶奉命率领20多人的队伍，到梅坪一带侦察敌情，被敌人发现。敌人有150多人，自恃人多势众，弹药充足，发起集团冲锋。龚玉阶一看这“蜂子滚巢”的阵势，立即命令战士抢占旁边的高地！坚决阻击敌人。当时梅坪的那个制高点坡度较缓 ，山上又没有多少树木，20多个红军战士的身影很快就进入敌人的视野。敌人的一个连长看出红军的计划，也立即命令部队抢占高地。一时，在缓坡上，两股人都在不停地爬坡。双方隔的距离较近，大约200米左右。

眼看万分危急，龚玉阶说：“我和副班长断后，你们向山顶跑，到时给我狠狠打！”接着就和副班长留下来。

龚玉阶身上的武器有一把长枪，10发子弹，五颗手榴弹，一柄大刀。副班长只有一支长枪和8发子弹。两人占据有利地势，静卧下来，等着哇哇嚎叫向上爬行的敌人。

“注意节约子弹，先打狼头！”龚玉阶说的“狼头”就是指敌人的首领。

敌军中一个持短枪的大汉像恶狗一样向前冲，龚玉阶抬手一枪，将其击毙。敌人吃惊不小：难到红军中有神枪手？

又有三个不怕死的家伙边开枪边冲锋，打得龚玉阶抬不起头。惹怒了副班长，一颗手榴弹抛去，炸的敌人血肉横飞！

“红军有神枪手！”敌人不敢前进了，只好趴在地上。

这时，敌连长猫腰爬到一个岩壳旁，看清只有两个红军，就给白匪打气说：“弟兄们，红脑壳只有两人，两条枪，一齐给我打！”敌人一阵射击，龚玉阶两人只好把头埋在土堆下。龚玉阶翻身一滚，滚到另一个土坑里，副班长也跟了进来。

敌人开始冲锋，龚玉阶像猎人杀猎物一样，紧紧盯着敌连长，尽管自己耳朵上有些湿润，也一动不动。当敌连长起身的一刹那，龚玉阶的枪响了。敌连长立即脑袋开花，像狗子一样瘫痪在地死了。

“连长死了，我们遇到红脑壳的神枪手了！快跑呀！”敌人开始撤退了。往山地爬的战士见敌人要跑，立即往回奔，追杀敌人，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这场遭遇战，显示了龚玉阶的沉着、机智与英勇。这场遭遇战，龚玉阶大获全胜，打死敌人10名，缴枪8支，而红军无一伤亡。

事后，王炳南拍了拍龚玉阶的肩说：“小老乡，你还蛮有指挥才能的吗！擒贼先擒王，打仗先砍敌人头头的脑壳，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从您那里学的！您不是常说，战场上能取敌人上将首级，一枪制胜！”龚玉阶笑着说。

太阳晒在茅垭对面坡上，田间的稻谷开始发黄。龚佐才老人喝了一口茶，又说起龚玉阶牺牲的情景。

龚玉阶死在庄巴冲。庄巴冲是湖北鹤峰县艾蒿坪的一个小寨。

那是1932年5月，庄巴冲的人家刚刚插完秧苗，龚玉阶和一个叫张文列的战士护送红三师政委陈培荫。因为独立团王炳南部在错误路线指导下，多次失利。团长王炳南率一部分队伍转战洪湖。一次，龚玉阶和他的特务连被打散。龚玉阶身边只剩下一个老乡张文列。两个人带着武器到艾蒿坪，护送治病的陈培荫边走边趴壕，等待机会回鹤峰。可在艾蒿坪趴壕的第三天，走漏了消息。一个团丁家属到林中捉蛇卖，发现了龚玉阶的藏身点，敌人急忙调来鹤峰县团防数百人向艾蒿坪围剿。龚玉阶两人让陈培荫先走。他们两人迎击敌人，很快子弹打光了，龚玉阶前面土堡上摆着8具敌人尸体。敌人见久攻不下，采取围而不打的计谋，想困死龚玉阶。龚玉阶命令身边的张文列沿密林中逃生，自己拿着一杆大刀和一根长毛巾。毛巾两端各捆紧一个石头。这就是龚玉阶的武器。

龚玉阶嚼着树叶，喝着夹沟里的浑水填肚子。到了第三天，被围得像铁桶一样的庄巴冲山上，敌人进攻了。当5个敌人出现在龚玉阶面前，他一跃而起，手起刀落，5个敌人倒下。接着又砍死3人。4个敌人的手被砍断。而龚玉阶的大刀也出现大缺口不能使用了。毛巾成了龚玉阶的武器，这种特殊杀器威力不小，十几个敌人脑袋被砸开了花。最后20多个敌人一窝蜂扑上去，才擒住龚玉阶。

敌人见一个龚玉阶竟杀了一二十个团丁，大怒道：“看看红脑壳是不是铁打的？”

龚玉阶在牢房了尝尽了敌人的酷刑，奄奄一息的龚玉阶嘴里不停地喊：“杀……杀白匪！红……军万……岁！”

最后，恼羞成怒的敌军将龚玉阶倒立着，用一根竹筒往龚玉阶的肛门里灌烧开的烫水。

英勇的龚玉阶，这名茅垭的红军勇士被敌人活活整死，死时年仅32岁。龚玉阶的遗体当晚被好心的群众掩埋在艾蒿坪。

“龚玉阶是我的亲叔叔，要是还在，他今年有109岁！”老人龚佐才告诉我。

这就是当年茅垭勇士龚玉阶的战斗经历。

“我每年都去庄巴冲给叔叔祭坟！”龚佐才老人又说。

这是一个红军家属对红军战士崇高的革命情怀！致敬！红军勇士龚玉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