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启年

与同事约了很久，要去江垭看一看杜仲基地。阳春三月，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终于成行。我在家里吃一碗面条当作早餐，就从市内直赴江垭。小胡帅哥娴熟的车技，烂熟于心的路状，九点多点儿，就直达江垭。而约好的同事，却还滞留在岩泊古渡，趁着等候他们的时光，同事电话里嘱咐我可以先去九溪卫城里去看一看，我想也是。于是从一个牌坊边上驶入，顺水而下，到一个长长的吊桥下停稳车辆。由于第一次到这里，方向感很差的我，竟然分不清东西南北，好在便捷的通讯，让我们辨别方向的能力日渐退化而无所谓，我又拨通了几个好友的电话，他们给我指点九溪的游走路线。

江垭地名，缘于索水、溇水交汇于溇江垭口而得名。境内的九溪古城，始建于唐代，明洪武二十三年在此设卫，是明清两代著名卫城和荆楚重镇。周边的大壑溪、索水溪、冷水溪、鲁阳溪、仁石溪、张马溪、输赢溪、喝堡溪和斗溪九条溪流汇集于此，故得九溪之名。按照朋友指点的方位，让我们从吊桥下的南门入城，蓦然回首，真见一旧城门，门上迎熏门三个大字，甚是清晰，也不知是否被哲人打诊过。吊桥的左侧，新盖的一排房子，门虽然紧闭，但“古城保护站”的牌子，甚是醒目。查《九溪卫志》：“卫城筑于宋索口寨遗基之上，周九里十三步，高丈八尺，开四门：东朝天门、南迎熏门、北拱极门、西镇边门，皆有楼。北门外濠堑四百八十丈，东西南三门以溇水为濠。”我走进迎熏门，爬上城墙，俯视溇水东流，想冷兵器时代，这是何等坚不可摧，逝者如斯，而今天的城墙上，却种满了家常小菜。回顾北望，各种建筑，混杂一起。我知道，从城外进城的人，都想看到清一色走马转阁楼式的古城。因为这样，可以装点你心中的诗和远方。而住在木房内的人，实在受不了漏雨的煎熬和火灾隐患的担忧，又梦想换成城里的小洋楼，和城里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喝茶打牌饮酒。

据载：九溪设卫之后，康熙元年，从湖北安陆调兵一协进驻，军中有四十八家官吏，见此地风光秀丽，交通方便，遂定衙于斯，连同一户单身汉在内，共四十八家半。其中有一个叫贺贵的小官，住九溪南门右侧，殁后葬城北紫驼峰下，有碑可考。“赠修职郎贺公贵老大人之墓。”贺贵后裔中，有共和国开国元帅贺龙，九溪是他的第二故乡，此言不虚。走进古城，我最想去看一看梅花殿，因为它是唐代的建筑。我向巷内一位晒太阳的老人打听，他告诉我向北行，到十字路口右转30米，进慈利二中便是。老人善良、和蔼，他生怕我走错，送了一段，又友善叮嘱。礼失求诸野，淳朴的民风，只有在这些地方，尚能找到。

走到二中门口，见学生正在做课间操。整齐的步伐，严肃的口令，让我又想起渔浦书院的门联：“今日小学生，愿诸努力；他年大人物，从此诞生。”我走向门卫室，保安穿着整洁的制服，少了其它地方保安的霸气，显得和蔼可亲。他轻言细语告诉我，学生正在课间，稍等上课之后，最好你给领导电话联系一下，学校重地，望能理解。我非常理解保安的难处，在一个法制社会里，没了规矩，何成方圆？与校长电话之后，保安知道了我等良民身份，趁学生进教室之后，让我顺利进入校园。更令人感动的是，校长又请了三名讲解员，给我从“古殿、鼓钟、古柏、古井、古塘”讲了校史。难怪二中一直赫赫有名，我也终于明白了，文化的沉淀，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据校史讲解员说：梅花殿是唐朝兴国寺中主体建筑之一，原名八卦楼，因为中间照明枋上嵌一块黑色石板，由贝壳做料于其上作梅花一朵，晶莹光亮，故称梅花殿。据旧地方志记载：兴国寺为唐鄂公尉迟恭督建，全寺分牌楼、金刚殿、大雄宝殿、梅花殿、方丈室五殿。梅花殿三面有墙，边长12.6米，楼高14米，屋架为木质结构，没用一个钉子，殿前，有明代古钟一鼎，殿后，有千年古樟两株，更增添了梅花殿古朴静穆。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校长盛情殷殷，又相邀去他办公室一坐，我反正闲着，也正想听他讲一讲古。他告诉我，这个二中，民国年间，为发展教育事业，就将兴国寺设为溇江中学，四九年后，又改为慈利二中，从此朗朗书声，取代了暮鼓晨钟。自办校以来，人才辈出，兰桂腾芳，高考升学率，位居榜首。文化的潜移默化，润物无声，从校长、到保安，我看出了其中的影响力。在我们聊兴正浓的时候，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因为我的同事已到了杜仲基地，我握别校长，深深的感谢，校长又一直把我送到校门之外，更让我有了几分依依不舍。

匆匆辞别校长，是我下次再来的借口。我准备再找一个吉日，牵一个人，背一张琴，带一壶酒，我想就在这静静的卫城里，闲对九溪的那一溪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