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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9月05日

大视野下的张家界古庸文化

——序《古庸大地巫傩巫道文化通览》

孙文辉

初识张家界,是1980年1月1日发表在《湖南日报》上,吴冠中先生写的那篇《养在深闺人未识——张家界是一颗失落的风景明珠》文章,以及吴先生的国画《张家界》。

张家界“走出深闺仍未识”

“养在深闺人未识”,真是一句绝妙的广告语,尤其它出自一位受人尊敬的美术家,让人意识到:这美景绝非虚言。

在此之后,我曾多次来到张家界及古大庸大地作田野考察,深感这里文化底蕴深邃厚重,但缺少挖掘与宣传。如果说43年前的张家界是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美人;那么今天的张家界,人们仍然不知道这位走出了深闺、让人惊艳的美人,是一位秀外慧中、丝裹瑰玉的女神!惜哉,“走出深闺仍未识”。

就在我常感遗憾之际,张家界市的文化学者李书泰,给我带来了一部他新编的、逾百万字的《古庸大地巫傩巫道文化通览》上下卷,以及他一部近80万字的专著《庸国荒史研究》。才知道,张家界地区的党政领导与文化学者们已经行动起来,正一起深掘地域文化富矿,“以文塑旅,以旅彰文”,让人们进一步走近张家界女神的世界!

初读《古庸大地巫傩巫道文化通览》书稿,注意到了一个前置关键词:古庸大地。

下面就这个关键词,谈谈我对张家界区域文化的学习与探索。

关于“古庸大地”

古庸大地,这是该书对张家界及周边地域的一种很好的表述,因为中国西南地区遍地都是庸国遗响、庸国痕迹,历代多地政区或地域命名变迁多有庸国余音,诸如大庸、上庸、庸部、庸州、庸邑、庸浦、施庸、舒庸、夏庸、庸墩、庸口、庸门、庸城、庸水、大庸溪、大庸渡、大庸水、大庸坪、大庸田、大庸口、大庸所、大庸铺、大庸路、大庸桥、莫庸村、超庸村、雅庸村、富庸村、正庸村、金庸村、下庸村、二公庸村等等。

古庸大地,来自历史。它所描述的范围是古庸文化流布的一个区域;它没有受现行行政区划的约束,研究的是一个区域的历史文化。

这一文化区域,大体在武陵之东、荆楚以南、洞庭以西、沅澧之间的这片大地。它不是指“大庸古国”的范围,而是指古大庸文化传播至今、尚有踪迹可寻的这一方土地。

大庸文化的核心及传播区域

划定了这一范围,我们回避或搁置了一些目前尚无确证,又有争议的历史问题。暂且回避、搁置这些难题,对我们当前的文化建设有利,也不妨碍我们的研究继续向古而求索。

在这一区域内,有一条重要的生命通道,对这一地区的文化有深刻的影响。

科学研究表明,武陵山脉的南北走向,是全国典型的动、植物生命通道。尤其是由武陵山、澧水河形成这一通道,地处中国第二、三级阶梯的结合带,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原生性与闭合性,自然条件有利于珍稀古老物种的保存、演化,也有利于南北、东西物种的过渡和汇集,由此形成了地球上有名的生命富集带和景观聚集带。

在这一区域中,还有澧水与沅水两条孕育生命之河流。这两条河流及沿河谷地,是人类活动实现交流与通达的最佳道路:它,连通了洞庭湖平原,也通向中原大地。因此,中国历史上历次逐鹿中原的战争,都为失败者提供了逃生之路,也为胜利者敞开了一条进军之道。

古往今来,古大庸大地,来来往往、生生死死,总是居住着原住民与外来移民两大人群。

先说原住民:

这里是三苗古国之地。苗族的底层苗人很有可能是这里最早的原住民。他们从武陵山中走来,在澧阳平原上建立了最早的古城,开垦了原始的农田灌溉系统,创造了大面积种植人工栽培水稻的技术。这个“造田育艸”的民族被称之为“苗”,是最有力的证据。

苗人称自己的始祖为“大戎”,在苗语和湘方言中“戎”“庸”是一个读音。在苗族史诗《古老话》中,“大戎”就是苗人供奉的祖先神“蚩尤”。蚩尤之“蚩”字“上山下虫”,在甲骨文中也译读为“龙”字。

在苗语中“龙(Rongx)”即“戎(Rongx)”是同一读音,而崇拜蚩尤的苗人,龙姓为第一大姓。

这一切,不会是偶然。

大庸、大戎、大龙之间,有一种神秘的内在联系。“大庸”的本义是不是“大龙”,值得探索。

除了种植水稻,这一区域内的纺织传统历史也十分悠久:如澧阳城头山、桑植朱家台、长阳香炉石、里耶溪口等新石器时期遗址的考古发掘中,均发现有陶纺轮等纺织工具;湖北、四川的早期巴人船棺葬中则发现有绢、麻布等纺织品的遗迹;慈姑、桑植等地名所保存的蚕桑养植信息,都说明这一区域的纺织业的技术水平已有相当的水平。到春秋时期,巴人“土植五谷,牲具六畜。桑、蚕、麻、纻、鱼、盐、铜、铁、丹、漆、茶、蜜、灵龟、巨犀、山鸡、白雉、黄润、鲜粉,皆纳首贡。”土家人向周王交纳的贡品中,“桑、蚕、麻、纻”等纺织产品,列为首位。

先秦时期,大庸文化绝不亚于中原地区。

再说外来移民。

最早进入大庸区域的移民可能是,在秦置慈姑前后,受命来南方征战和戍守的北方军队。

1987年出土于慈利城关镇石板、零溪两村交界的黄土岗上的古墓群,共有战国、汉代古墓1000余座。清理挖掘30余座,出土陶器、铜器、漆木器、竹简等文物300多件。其中两座最大的墓出土的尊、戈和带木柄的铍等战国兵器、漆木器及朱绘铜镜均属湖南省稀见;另有2.1万字左右楚简被称“慈利简”,是我国迄今出土数量最多的楚简。

慈利县零阳镇骑龙岗古墓群,为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整个骑龙岗古墓群的墓葬总数应超过千座。2002年到2004年,通过抢救性发掘,共清理古战国、西汉墓葬300多座。发掘的九号大墓,墓主为当时掌管湘西北地区征伐的大夫级武官。依据葬俗,墓中的主人,多为外来移民。

古代中国,从汉末三国乱局,到隋灭陈统一中国的近400年间,大部分时间是在战争不断、灾祸濒临、政局混乱的状况下度过的。

从东汉末年,北方和中原人口除相当大一部分死于战争、瘟疫与饥荒外,其余多逃往南方;至两晋之后更是如此。据史载,西晋末年逃亡荆州的达十余万户,逃往湘州的同样多达十余万户。为了安顿这些流民,东晋王朝将北方、中原南迁而来的族群进行了集体的安置,在湖南今日的安乡、澧县设置了南义阳郡及厥西、平氏二侨县。此后,又在武陵山下、洞庭湖畔的澧县、安乡、沅江、益阳、湘阴、汨罗安置了大量的流民。这些移民在自己的家祠、族谱中,冠以郡望来表明自己的祖途来路。古庸大地上的居民分布格局,至明代开始定型。

清康熙《永定卫志》载:“永定初设,无一土著之民,官军俱各省调集,以实卫城,其声音清越,礼仪彬雅,绝不染方言蛮俗。在屯之民,附近各州县者多,从其语言,好尚虽有小异,究不大殊。”永定卫的初设,是为明初朱元璋建中都临濠(今凤阳)在茅冈砍伐巨量“皇木”——金丝楠木,与土司覃垕王发生武装冲突而设立的。因此,在明代,原住民与外来客民之间,有一条以卫所武装隔离而形成的两个文化区域:大庸西部,为土家族为主体的土家文化圈;大庸东部,为各省调集的守军和附近各州县者迁移而来的屯民而形成的多民族复合文化圈。

自明初沿袭至今,卫所虽不存在,但历史文化形成的风俗习惯,至今留有印痕。

《通览》的价值

《古庸大地巫傩巫道文化通览》全书分为上下两卷,上卷为《古庸沅澧湖湘大地巫傩文化探秘》,下卷为《古庸沅澧湖湘大地道教文化钩沉》。这部《通览》,集张家界地域为主的巫傩文化、道文化资料之大成,存之于史,是一个突出的贡献。由于历史的原因,前期民间文化的研究(多是亲历、亲闻的原生傩文化记录)著作,大多数由地方学者以自费的形式出版,造成了《通览》这种汇编类著作搜集、编纂的难度。因此这部称《通览》却无法“全览”的著作开了一个好头,希望湖南各地有更多的这类作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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