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梅花

看《春草》的心情可以用一句俗话来概括：鸡公屙屎——头截儿硬。拿到这本书的第一感觉是：“哇，这是本著名的小说哦。”看了一半，便看得一塌糊涂，束手无策，然后强迫自己看完。作者的笔触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或许是在折磨读者，也或许是告诉读者：生活就是这样的。也同时提问读者：生活莫就一直这样周而复始的？到最后能解决么？读者看不下去又坚持看完的原因是：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是给生活下油锅吧。小说必须要这样写么？还有，草是开不了花的，草就是草。可是，草真的开不了花？不开花的草才叫草么？可能就是作者要告诉的。草，真的开不出来花。作者还可能告诉我：“如果你感觉到了以上种种，那么，你或许已看懂了《春草》。”哦，懂了，《春草》有梦，春草有各种各样的梦，春草就活在梦里。

《春草》的目录是按章序的，每个章节只隔十几面，这是小故事牵起来的长篇，从春草的出生时间、出生的环境以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出生背景，却又是不太平常的出生，让人心烦的出生，小说开头点明春草出生的卑微。春草的妈妈是一位固执甚至有些冷酷的农村家庭妇女，作者对她的刻画入木三分，从春草母亲的言行，侧面烘托春草这个人物的可悲。比如文章里写春草母亲：“会计屋里个女人，真是娶得合算，顶好几个劳力呢——这句话，生动形象地衬托出春草爹作为对里的会计，是会划算的，找个媳妇，也是会干事的，连怀孕也不停地干活，肚里怀着小的，屁股后面跟着大的……”作者写作语言很符合人物身份，春草快出生时，春草母亲讲了一句：“没想到自己生在老母猪前面了。”这一句写得有味，写出了活脱脱的人物形象，再次从侧面烘托出春草的命运。春草孩提时，春草的大姑妈是对春草最好的，她把春草当成了女儿，把自己的所有皆留给了春草。春草的父亲是懦弱的。他也疼春草，可是他在家里是没有发言权的，而春草的母亲，对春草近乎苛刻和虐待。

春草倔强、奋力抗争的性格初次展现，是她跑到镇上废品收购站，把头发卖了，这可能是她人生的第一桶金。春草从小对生活忍辱负重体现在书中的25面：“春草不嫉妒他们。哪有月亮嫉妒太阳的。”作者在此写得太冷静了，竟然把春草小小年纪的心境，写得如此冰冷而平静，可怜的春草，母亲给她的，没有温暖，只有伤害。可是，她还得在这个家里卑躬屈膝地笑着、活着，做牛，也做马，甚至两个哥哥弟弟睡得很香的那种辰光她都不敢去奢想。春草的妈是严重地重男轻女，所以春草是从小不得已地逆来顺受。春草为了能上学，绝食，这是她十岁开始为自己命运抗争的第一步。可是，春草的读书生涯只有一百零六天，她拿到了一生中读书的第一张奖状也是唯一一张奖状。作者的笔触总是很冷静的，赋予春草的笔触，除了冷静还有无情。

春草平生头一次独自微笑，是认识了何水远，春草自己找了婚事，因为何水远会说四个字的话。春草在做生意方面有天赋，做事有股子拧劲儿，这样的人是能做成事的。她对何水远说：“有什么办法？我一个字不认识，只认识钱么。”一个人认准了一件事去做，是会成功的，春草只认识钱，那么，她会成功地赚到很多钱，但是作者给她的身边安排了一个何水远。作者在写春草开始做生意的熟络，写得转变快了一些，写春草对做生意无师自通，对各种做生意的“手段”非常熟络，这似乎不可能，所以，这里的笔触，显得突兀，这是看完整本书后唯一的遗憾。

《春草》在前些年，早已被拍成了四十集的电视连续剧，“春草”这个人物也早已走进了千家万户。苦命的春草，对命运抗争的春草，成了这部长篇的主要连线点，整篇小说围绕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勾勒出无数幅生活画面。或许是重复的，或许是煎熬的，或许是含着泪水砥砺前行的，或许，作者就是为了呈现生活中“或许”这两个字的，毕竟，生活的多变，谁也说不清楚，只能在或许中前行。

生活是残酷的，春草被生活无休止的，无情地甩向生活的最低谷，为什么总是这样？这就是春草的生活，让人喘不过气来，甚至没有喘气的机会，这就是春草的现实，残酷得让人看不到一丝光亮，可春草每次都闯过来了，可是闯过来又有什么意义？一切的努力都成为自讨苦吃，终究被何水远一下子就“倒”掉了。那么，春草身边一直留着何水远干什么？留着他，就是留着家么？留着家，就对得住孩子了么？这是中国传统的忍辱负重吧，没想到在如此倔强的春草身上表现尤甚，那么没出息的男人，那么不踏实，好高骛远的男人，却是春草自己要嫁给他的，老话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春草的命运或者是内心，应着这话，遵循着这话，受着这命，无可抗争，那么，她做的所有，都是她该做的了，她吃的苦受的累，也是她该受的该吃的了，她认命。但春草也有梦，憧憬过梦，梦终究是要醒的，回到现实，春草还是春草，苦命的春草，是不可能和命运抗争的，只能让春草的率真和勤劳，让她像墙边的狗尾草，大风大雨来时，能稍稍蔽蔽雨，躲躲风，却始终是墙边的狗尾草，草就是草，改变不了不能开花的命运，只能是年复一年，草长草落，这便是“草籽命”吧。在生活的小船中轻轻摇曳。书中唯一让人感到有情有义且温暖的是娄大哥。何水远是春草的梦吧，因为他会四个字的成语。娄大哥也是春草的梦吧，因为他是春草梦里唯一能歇息的地方。娄大哥还是一朵花，是春草看得见，却不能及之的花，花和草能共存，却不能同步。所以，春草一直在生活的梦里充满喜怒哀乐，到后来，把捡来的孩子，叫成了“梦开始”。春草永远有梦，春草的梦永远在路上。

看完了《春草》，我无限感慨，有人说：“草，是这个世界最卑微的，它却要处处抗争。”我想，或许，作者主旨就是这个。

还有人说：“想起儿时看的电影《昆仑山上一棵草》，影片结束时，客店主人将一棵草送给了司机。这棵草，代表了一种精神。世间的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任人蹂躏是其不幸，顽强不屈是其品格，奋力抗争是其精神。很多时候，人还不及一棵草，没有草的韧性，没有草的顽强，没有草的不卑不亢。从《春草》标题看，描写的一定是草的命运和草的抗争精神。”我想，或许，作者是想呈现这样一种精神。

更有人说：“这本书不好看就不看”。我说，恰恰，这本书是不“好看”，也得去看看的书，这本书给人感觉就是这样。白鹿原给人感觉是怕看，但必须看。

读书，是要有所悟的。《春草》有梦，我也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