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道理

6月14日下午，黄老因病辞世的消息被全网公开转发。黄老离开人世的年龄已经99岁，尽管属于高寿，但我的心里仍然感到十分悲伤，和家乡的山水一样为大师远行同时哭泣。

小时候，我只知道黄永玉先生是位很了不起的艺术家，因为家门口镌刻着他在张家界旅游开发初期题写的“百丈峡”“索溪峪”等苍劲有力的大字，后来得知猴年生肖也由他设计，而且家乡“武陵源”的最终命名也是他幕后推动，更对这位从大湘西走向世界的艺术鬼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曾奢望，会在某一天走近黄老先生。可是这一天，偏偏来了，所以十分难忘。

那是2002年12月份的一天，我陪同《中国旅游报》《中国文化报》等媒体组成的采访团赴湘西凤凰采访，不曾料到遇到了黄老。

黄老当时已经七十有八，仍然精神抖擞，正在修建一栋叫做“玉氏山房”的房屋。我们就是在“玉氏山房”工地上见到“老顽童”的。当时他身着一件麻灰色昵子大衣，头戴一顶黄棕色鸭舌帽,手里握着一根古色古香的烟斗。

看到众多记者来访，黄老显得十分高兴，乐意与我们大家合影留念，随后鼓动我们到楼上去看凤凰城。

“玉氏山房”位于古城东岸山坡，与黄老另一处房屋夺翠楼遥遥相对。我们站在楼上对“美得令人心疼”的凤凰古城一览无余，暗暗称赞山房是凤凰的又一块风水宝地。常年“云游四方”“浪迹天涯”的黄老在家乡凤凰已有两处房宅，为什么还要再修山房呢?黄老向我们解释说，修山房的目的不光是为了居住，也是为了把凤凰点缀得更美。因此他把山房修得很有湘西地方特色，还打算山房竣工时把北京房屋的一些“宝贝”移过来加以装饰。

黄老这天兴致很高，在凤凰县主要领导的陪同下，带我们回到了他和表叔沈从文先生的母校文昌阁，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古椿书屋，回到了他悉心打造的夺翠楼。

黄老走起路来，步子矫健有力，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沉思良久。也许，文昌阁留下了他逃学的身影，古椿书屋留下了他少年的梦想，夺翠楼留下了他绘画时的灵感。而这一切，都已经成为永不回来的风景。期间，一位京城媒体记者称赞黄老为凤凰古城的腾飞做出巨大贡献时，黄老却认为自家人为自家做事在情理之中，幽默地夸奖“无冕之王”不远千里来凤凰采访，才是“真正的做贡献！”黄老一席话，把现场所有记者逗乐了。

此后至今，我虽再未见到黄老，但一直关注着这位“老顽童”的传奇消息。2008年张家界建市20周年之际，黄老与吴冠中、杨飞、陈复礼等7人被授予张家界旅游发展特别功臣；2014年，黄老在他90岁的时候举办了个人画展；2023年年初，黄老第三次设计的生肖邮票“兔票”正式发行......

黄老远行的这两天，我特意漫步在武陵源城区，再次仰望他当年的题字。在他题字“百丈峡”的地方一条宽阔的公路穿峡而过，题字“索溪峪”的地方一座精品小城正在崛起，题字“魅力湘西”的大剧场吸引着天南地北的游客。

黄老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