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梅花
近日,读到本土作家胡家胜的小说《汉子·女人·河》,看完后,不禁一声轻叹:“唉,那山,那水啊……”
小说即人物。胡家胜在这小说里写出了三个人物,这三个人物在文中呈“三足鼎力”之势,缺一不可,互相关联,构成作品中让人意犹未尽而又醍醐灌顶之感的独有韵味。
先来说说文中的春梅。春梅这个女子名如其人,如冬日盛开的梅花般引人注目,过目不忘。美好的身段,水样的女子,犹如梅枝上挺立的梅朵那样傲然夺目,然而她却是孤独的。她的那份孤独,和我们本地的土语“守活寡”差不多,男人大她十来岁,且常年在外,一年回来十天半月。春梅就为了那每年的十天半月的相守,静静地在那片大山中消磨着自己年轻的岁月。在她心里,她是认命而多情的。她认命,是因为这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抗,在她的内心,有封建礼教的影子,有封建礼教的悲哀。然而,她也有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追求,甚至心动。她爱青龙,她想和青龙重续那段朦胧的感情,然而,残酷的现实让她猛醒,毅然斩断情丝,了却那似有似无的感情。在那一刻,她是清醒的。她的清醒,其实就是社会的缩影,所以,她始终,是个悲剧性人物,向往美好,却不敢去抗争,这是其性格的悲哀。也是这小说令人嗟叹不已的原因,能怪她么?不能,那么,怪谁?怪那山?怪那水么?唉,那山,那水,蕴蓄了多少生活的爱恨情仇,酸甜苦辣?
再来说说文中的青龙。青龙是文中唯一的男主人公,是一条主线,小说围绕他对两位女子的爱情构思了曲折的情节。两位女子,一位是昔日爱慕的梦中情人,一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青龙脑子活跃且能干,却不喜欢家里那只知道持家而缺少风情的妻子,他不想面对白开水一样的妻子,不喜欢索然无味的生活。青龙爱慕春梅,作为男人,青龙是勇敢的,他敢于对春梅坦露自己的心声,敢于带春梅走出山乡去过另外一种生活,就像他敢于走出大山去开拓新天地的情怀,这是个对感情热情执着有内心追求的男人,然而却因为春梅的退缩而痛苦失落。他是山,是玉桂的男人,是玉桂的依靠,然而,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情。他是山,却有山的高大孤独和形单影之的惆怅。
然后说说文中的玉桂。玉桂是山寨勤劳女人的缩影,长相一般,却很持家,她爱自己的男人就像她喂的老母鸡,养的老母猪。母鸡能下蛋,母猪能下崽,她的男人能赚钱。她具有一般女人最敏感的防备心和强烈的嫉妒心。一句:“春梅,春梅,你家大黄要打一辈子单身了。”实则是对春梅的一种警告。俗话说打狗欺主,而她却狠心下药将小花狗毒死,真是天下最毒不过妇人心,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我认为,那却也不是玉桂的心毒,那是她的报复,也是她无助的坚守,和她对自己情感无力的维护。
小花狗是玉桂喂的,她宁愿把自己喂的小花狗毒死也不让春梅喂的大黄狗得逞,那么,她会让春梅勾走自己的男人吗?答案是不会。她用实际行动向春梅示了威,这是个有心计又泼辣的女子。难怪春梅一想到她,就自愿退缩,不愿也不敢和青龙再往前迈出感情的一步。
三个各具特色的人物,构成了这小说隽永的美感和无助的失落。胡家胜小说的乡土特色,就在这纵横交错、复杂的人性挣扎中开始体现出来了:没有震撼,没有争议,没有大起大落的情节,只有一个徐徐缓缓的声音,向人娓娓道来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画面,这样的风情,而且,是浓郁的山寨风情,不管你何时何地去看这样的作品,它都自有它涓涓的细流,慢慢淌进心房,沁人心脾,留其芬芳。这或许,就是胡家胜的小说要呈现给读者的一碗清凉朴实的山泉水。他爱山乡,爱那里的一景一物,爱那里的人,这位从大山走出的作家正用他的笔,尽情地抒写他心中的山水情,正如他写的《遇见茅岩河》那首歌词:“一条河流风雨千年,一曲箫歌动人心弦,纤夫拉走岁月的变迁,一支小船载着思恋,风里雨里伫立千万年,郎的山,妹的水,山水相逢,一路弯延,山连水,水连山,山水相伴,一路缠绵……”这是土家人的山与水的爱情,也是作者笔下无尽的乡情,这样的山,这样的水,这样的故事,飞遍土家山寨的每一片草叶,也奔跑在胡家胜的笔下。啊,汉子,女人,河,这样的山,这样的水,这样的山水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