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健全

自今年开学以来，每逢周末，我总是在外出差，哥哥也很忙，也许已到了知天命的他，已连续邀我三次，希望一同回家看看娘，用哥哥的话说“好想吃妈妈做的菜啦”，我欣然笑道：“哥，你现在还真懂事啦。”

下午五点半，邀上爱妻，与哥哥三人驱车回家，临上高速前，哥给娘打了电话，不到四十分钟的车程，就已到家。

刚下车，就看见娘坐在台阶的凳子上，旁边还多了她的一个陪伴——一只小黄狗。小黄狗温顺地趴在娘的腿边，任凭娘给它挠痒痒，俨然像沈从文笔下爷爷的小黄狗，那是多么温馨的画面啊。不到两个月光景，家里又多了一员，我仔细打量着这只小黄狗，骨架长，又长得胖乎乎的，我不断称赞娘对狗的悉心喂料。娘笑着说：“伯父有一天正好捡到一只流浪狗，就给我送来了。我也希望有只狗，来人了叫几声，也好给我做个伴。”

看到娘悠闲的模样，我们已料到，丰盛的晚餐已准备好。餐桌上，只见牛肉炖萝卜，入味又入口；酸辣椒瘦肉片，滑嫩又酸爽；青梗片，入口即滑；盐水肉下窝菜，清香甘甜……由于爱妻要减肥，只有我们三娘母品尝。

特别让我诧异的是，当娘盛一碗饭递给我时，饭中还伴有红薯粒，一股红薯香味扑面而来。顺眼望去，凳子上还放着一个饭甑。这时，我明白了，原来娘为了我们回家，提前一天就将饭甑用冷水浸泡好，将伴有红薯粒的饭倒进饭甑里，用柴火蒸，足以看出娘的用心良苦。当我们大赞特赞饭菜好吃时，娘微笑着对我们说：“这种红薯饭还是你们小时候，由于家里缺粮，当时吃得多，今天又让你们两弟兄尝尝儿时红薯饭的味道。”

母亲的一番话，分明又在润物细无声的教导我们兄弟俩：无论你们物质多么富裕，也要学会饮水思源。这时，已将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八九年代，由于物质贫乏、再加上两兄弟读书，母亲用她勤劳的双手喂养的年猪，只好卖掉，再到集市上买上一二十斤猪肉过年，如果能在红薯饭锅巴上沾点腊肉汤吃，那将是人间美味！

依稀记得读书勤工俭学时，学校要求我们上山捡茶籽，饿了就在地里用手抛个红薯，在衣角上一抹，用牙齿啃掉皮，咯嘣咯嘣吃几口红薯，味道也还真不错。秋天来了，借着月光，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们捉迷藏时，大家将生红薯塞进正烧着的土木灰中，继续玩耍，有时玩过了头，想起土木灰中的红薯时，慌忙用小木棍拨出来时，俨然已经变成了“小木炭”。但大家全然不管这些，一个红薯，你分一块，他吃一截，哪怕嘴上都涂成了“炭火嘴”，还是吃得不亦乐乎，继续玩耍……当然，还有年关时，父亲用红薯熬的搅搅糖，用筷子火速转动，一坨下肚，真会甜到心间，特别美味。随着物质条件越来越好，父亲每年用红薯糖做的“切块糖”“芝麻糖”“玉米糖坨”，可以从年前吃到清明节前后，真是念念不忘。

平常只盛一碗饭的我，今晚一口气连续吃了三碗饭。临走时，与娘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我们叮嘱娘：“您今年已经73岁，少栽点玉米、少种点红薯……”娘也点头答应着，但第二天与娘的电话聊天中得知，娘又早早地栽下了200多棵糯玉米，等清明节天气好转后，她还要为我们栽红薯、栽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