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官雅

都说父爱如山，坚实厚重。其实，父爱也若水，滋肺润心，绵远悠长……

幼时。父亲常年在外出差，对父亲没有太多的概念，唯一能记起的便是他每次出差回来带给我的玩具和零食。当父亲看着他心爱的女儿一边兴致勃勃地摆弄戏耍，一边兴高采烈地狼吞虎咽，内心的亏歉应该稍微消释了一些吧。只是，当时不解。

童年。因为母亲的严厉，也因为我的顽劣，皮肉之苦是家常便饭。当母亲步步逼近，我已看清她眼里跳跃的怒火，父亲会不失时机地与母亲理论。而我，则安静地蜷缩在父亲背后，偶尔会偷偷地探头，看到母亲气急败坏，我得意地鬼脸相还。当然，若是原则性错误，面对我的哭喊，父亲是置之不理的。为此，有过埋怨。

大病。让我丢失了童年的欢歌笑语，也让健壮的父亲日渐消瘦。因治疗需要输血，我竟如此倔强，偏不要血库的血源，父亲便挽起了他的衣袖。鲜红的血浆缓缓地淌进我的身体，而父亲却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后来我病入膏肓，面对医院的生死判决书，母亲只是无助地哭泣，父亲异常冷静地和院方交涉，最终医生答应尝试挽救，但一切后果自负。或许是死神被父亲的坚韧给折服，奄奄一息的我最终重回到父亲温暖的怀抱。永远清楚地记得那天欣喜若狂的父亲将骨瘦如柴的我紧紧搂在怀里时浑身战栗的情景……

少年。因就读于寄宿制学校，只能在月假回家。父亲常常带给我意外的惊喜，寝室前、教室外、校门口，不时会发现他等待的身影，看见我远远地走过来，他只是点头微笑。有时送衣服，有时给零花钱，有时问问学习情况。月假回到家中，父亲便大显身手，在厨房里忙碌着，不一会，饭桌上全是我的最爱。我乐不可支，父亲要么不停给我夹菜，要么在旁静静看着我吃饭，当我冲父亲竖起大拇指赞扬他的厨艺时，他依旧只是点头微笑。这时的父亲，细致且温柔，但我知道他内心满心欢喜。

大学。父亲送我前行。第一次出远门，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我雀跃不已，父亲任我一路叽叽喳喳。颠簸的旅途最易让人疲倦，不知不觉，我就靠着父亲的肩膀睡着了，好像回到了儿时的摇篮……汽车摇摇晃晃，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侧目，父亲低垂着头，睡意沉沉，可是他的后背却直直地靠着座椅，似乎在努力支撑着。我这才发现父亲的眼睛随着汽车晃动的节奏，时而闭上，时而睁开。其实，父亲并未睡熟，他只是为了让我睡得更舒适，怕惊扰了我香甜的梦境……那一刻，无法抑制的是热泪盈眶。

待嫁。对镜理云鬓，我巧笑嫣然，沉浸于自己的美丽和幸福。母亲在旁快乐安详，絮絮叨叨的嘴角荡漾着笑意。父亲却一言不发，只是仔细打量着我，慈祥的目光里写满疼爱。欢快而喜庆的乐曲声自远及近，迎亲的队伍涌至门口，父亲沉静地牵着我的手，送我出门，小心翼翼。热闹的气氛全然湮没了父亲的不舍，可我分明看见了他眼角的泪花，因为他知道被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从此要独自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是时，我知道百感交集的应该不止是我……

回首。时光氤氲着父亲的模样，岁月穿梭过父亲的身体，亲情早已镶嵌在了骨髓里，幸有余生，可让我用心反刍，去体味并回报这人间至醇至暖的不泯父爱！

（慈利县第二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