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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8月26日

汲泉品茗洗凡尘

□ 江舟

汲泉品茗,空灵淡泊,悠雅脱俗,清新自然,体现着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精神追求,一种审美情趣。

《红楼梦》中记载着这样一个情节:有一回,黛玉、宝钗在栊翠庵品茶,妙玉先烹茶给贾母等人,尔后又把黛玉、宝钗拉进耳房,另泡一壶茶。因方才妙玉告贾母煮茶之水是上年蠲的雨水,所以黛玉此时也顺着妙玉的说话不经意地随口问道:“这也是旧年雨水?”妙玉便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统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哪有这样轻淳,如何吃得?”竟把黛玉呛得无言以对。

在《红楼梦》中,品茶分辨不出雨水和雪水,便被视为大俗人,饮茶之境界,可谓匪夷所思。

酒道、茶道都是古代文人雅士生活艺术化的产物。然而,浊酒清茶,虽说二者都能洗涤尘世之困惑烦恼,求得精神之超脱,但品茶比饮酒更显高雅。酒讲究酣畅,须借助生理的刺激,在糊涂中求得忘却,在麻醉中达到超脱;茶则反之,讲究清淡,借助心理的想象,在清醒中达到飘然欲仙的境界。茶使人荡心涤肺,洗脱凡尘,因此更体现一种素朴、恬淡、清净的精神和人格追求。

晋代吴兴太守陆纳,为官清廉,尚俭。一次,卫将军谢安过吴兴,前去拜访。陆纳以清茶待客,其侄儿怕怠慢客人,吩咐家人准备了酒宴。他满心以为能得到叔父的称赞,却不料反挨了四十大板。陆纳训其侄子说“汝不能光益叔父,奈何秽吾素业。”可见茶与酒,在士人心中的内在意趣是截然不同的。尽管不少文人既爱酒又尚茶,但也有些文人雅士举茶抑酒,认为茶比酒更清新高雅。僧人皎然曾作《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诗中说:“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徒自欺。好看毕卓甕间夜,笑向陶潜篇下时”,虽是戏谑,但也表明,僧人皎然在酒与茶中,更推崇茶,不无惋惜地认为一代名士陶渊明,也只能从酒中沉醉,而无缘于茶。

自号玉川子的唐代名士卢仝,有一首《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诗,细致地描述了连饮七碗新茶的不同感受:“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

卢仝可谓清雅名土,他把饮茶后的感觉渲染得淋漓尽致,可仍有后世之人讥议,认为他大口饮茶至七碗,仍不够清雅。《红楼梦》中妙玉便说:“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驴了。”卢仝是唐人,嗜茶便是脱俗之行了,而数百年后,由饮而品,一个“品”字,便把茶的人文底蕴揭示出来了。

周作人在《喝茶》一文中写道:“茶道的意思,用平凡的话来说,可以称作‘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全的现世享受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也许这可算是对茶道最为浅显明了的解释了。人们向往精神的升华,希望摆脱凡俗与困顿,然而人们又不可能脱离现世而生存,于是便借助于品茶,为自己构筑一个幽雅的氛围,以感受美与和谐,并在精神上获得一种别样的愉悦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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