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斌 阿林

曾有“书痴”之誉的清末慈利籍土家文学家吴恭亨，终生与书为伴，将书视为至亲，经常默念“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之句，他并从前人读书经验中悟出读书三境界，遂有诗曰：“才气从何来，书宝门自开。沉下一颗心，必入三境界。”

吴恭亨还在《读书随记》中写道：“读书、藏书、著书，是历代文人毕生之乐事，毋庸置疑，书自然成了文人最心爱之物。书读多了，就有了层次或境界之分。”

一是书痴。视书为第一要物，也就全神贯注沉浸在书中。但决不等于“书呆子”。这种现象，寻章摘句者也。评介书籍，多从修辞造句、谋篇布局、华章美文角度去考虑，至于书内涵几何，观点成否，则居其次，概不深究。再者，对世事无洞察之功，心无定见，书云亦云，心随书走，终被书所虏，朱熹谓之“书痴”，故他写下名诗《观书有感》：“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之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意在要读好活书。

二是书鬼。纪晓岚在谈读书时，讲了书鬼的故事：那天张松会见曹操，翻一遍曹操半生著就之兵法十三卷，顷刻间倒背如流，使得曹公惧其窃文而将其付之一炬。又道：王勃于宴席上写《滕王阁序》时，气恼了宴主阎都督爱婿吴子章。他早经宿构，却被王勃夺了魁首，明知才不及他，也忿然不平，在王勃《滕王阁序》刚作完之时，就称早已见过此文，也是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仅序后七言律诗一首不曾防住，才露了马脚。想那张松、吴学士不是鬼才是什么？但他们读书如蜻蜓点水一般，若神侃起来则天南海北，无所不知，深究书中之理，却茫然无绪。

三是书神，亦称书仙。吴恭亨在《读书随记》中记载了韩愈趣说书仙一段妙语：仙家又有散仙和正宗仙家之分。散仙者身无重负，心无沉思，闲暇之时，顺手拈来，一目十行，顷刻一本，随手一扔，一笑了之；或者睡前灯下，半卧在床；一书在手，眼过心迷，三页不过，鼾声大起。此等读家，岂非仙人？正宗仙家则就无此福气了，他们或有惑求解，或心存高远，书中探源，字里求根，博采众长，苦酿甜蜜，把精选之书前翻后阅。世人知其知之甚广又颇有见地，不解其中苦乐滋味。吴恭亨中年时曾对好友杜心五说：“有人恭维我说，我是书神，那是高抬我了，充其量算个书痴罢了。但我有信心在晚年能成书仙。”他的“书痴”就是从此而来。

（资料来源杜心五《我与吴恭亨论读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