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43-0020张家界日报社出版新闻热线:0744-8380702广告热线:0744-8380701






2022年08月04日

笼中鸟

□杜千鸿

印度文学大师泰戈尔写过一篇关于鸟的诗,大意是这样:笼中的鸟和自由的鸟相会了,产生了恋爱,而开始了他们美而凄然的对话:“呵,我爱,让我们飞到林中去吧。”“到我这里来吧,让我们都住在笼里。”“在栅栏中间,哪有展翅的余地呢?”“可怜呵,在天空我不晓得到哪里去栖息。”“我的宝贝,唱起林野之歌吧。”“坐在我旁边吧,我要教你说学者的语言。”“不,不!歌曲是不能传授的。”“可怜呵,我不会唱林野之歌。”

他们的爱情因渴望而热烈,但他们永不能比翼齐飞。

他们隔栏相望,而他们相知的愿望是虚空的。

他们在依恋中振翼,唱道:“靠近些吧,我爱!”

自由的鸟叫唤道:“这是做不到的,我怕这笼子是紧闭的。”

笼中的鸟低声说:“我的翅翼是无力的,而且已经死去了。”

定然,这是没有结果的爱。但,这已使我们生出悲哀的情感了。这就是文学的魔力吧。我们想,如果笼鸟的主人读了泰翁的诗,又心地善良,那笼中的鸟儿或许还有去林中相会的可能吧。

鸟儿其实与人是有着共性的。动物许多的本能情感同源于自然,是一样的。当一只鸟关在笼中啼叫,可以给我们一些联想。如把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关在屋中经年不出,试问他的感受与笼中的鸟儿会有什么区别呢?囚禁于监牢中的人仰望窄窗外一线天光的眼神,是否与笼中的鸟儿等同呢?所以,当听友人谈起他见过的笼中鸟将头撞击得血肉模糊的情景,我在钦佩鸟儿追求自由的烈性时,不能不对那笼鸟的主人发生愤慨了。鸟是充满了自由和快乐的精灵。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鸟已飞过,已唱过,美轮美奂地飞过和唱过,把无限充溢的自由和快乐倾洒给辽阔大地。“八哥”栖在春耕的牛背上,父亲的吆牛声也吓不走它,这样一幅田园画,一直鲜明着我的童年。漫步林中,谁能不为群鸟竞艳的啼唱而驻足而忘归而染得满心身的清新鲜活?此刻近窗一棵苦楝树上,正飞来一只长尾翠鸟,它生动的婉转,真是一首无与伦比的诗呵。但又使我想起,正不知有多少鸟儿在囚笼中,而愁苦地望着天空呢。

假“爱鸟”之名,千方百计将鸟捕入笼中喂养,也为我国历代文人所反对。苏东坡在诗中写道:“欲观好花莫折枝,欲赏珍禽莫笼囚。”欧阳修也曾为鸟代言:“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竞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叫,不及林间自在啼。”郑板桥则在其《家书》中宣称:“平生最不喜笼中养鸟,我图娱悦,彼在囚牢,何情何理,而必屈物之性以适吾性乎!”大家之言,可谓至理、至性。

众所周知,春夏两季,是鸟类产孵、育雏的最佳时令,这时将鸟捕入笼中,无异于置鸟类于断子绝孙的境地。还有,鸟乃害虫的天敌,囚之樊笼,则捉虫能力悉被剥夺,就其客观效果而言,与持枪打鸟又有何异?

我实在愿望泰戈尔笔下的那只笼中鸟回到林中去,“她”应与那只自由的鸟儿去恋爱、去繁衍子孙。至于爱鸟者,诚如郑板桥所言,应“养之有道尔。欲养鸟,莫如多种树,使绕屋数百株,扶疏茂密,为鸟国鸟家……”只是,普天下人居最为密集的众多城市,又如何实行呢?而童年乡下那种林木葱茏、百鸟竞啼的景象实在是与越来越多的人远离了。

我真怀念童年那只牛背上的“八哥”。

--> 2022-08-04 1 1 张家界日报 content_59616.html 1 笼中鸟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