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唐晴
十二月的张家界,天朗气爽,画意诗情。12月20日,随着中国·张家界第五届国际旅游诗歌节诗人们进景区采风创作的结束,本届诗歌节也徐徐落下了帷幕。
尽管活动结束,诗人们的足迹在“奇峰三千,秀水八百”的这片神奇沃土上,留下了珍贵的记忆,盛景却历历在目。
本报记者也有幸对本届活动行吟诗歌研讨会上的特邀分享嘉宾,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获人民文学年度诗歌奖、华文青年诗歌奖、“摩托车诗人”刘年老师进行了人物专访。
以摩托为马,行游世界
“我喜欢很有生命力、野性,从大地上或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作品,那些作品需要到处地深入生活。”刘年说。
在刘年看来,诗歌是生命的艺术,大自然有着书本和想象力无法抵达的神秘与神奇,闭门写作,再大的天才,都会越写越苍白,而象征着狂野、激情、冒险的摩托车,暗合刘年对生活和诗歌的追求。
2017年他离开了北京,如同鸟回到了天空,先后进行了二十余次全国各地长途的骑行。
“我喜欢一个人骑行,会恢复到很简单、空旷、柔软的状态,发现一些细节、微妙以及内心的震撼,这恰恰是我需要的诗歌素材。”刘年认为,让日子恢复生机,让文字发出荷尔蒙的气息,让诗歌像野兽一样咬人,就是换一种活法,是他一次又一次以摩托为马、行游天下的主要原因。
谈起过往骑行经历,刘年眼里闪烁奕奕神采,他说:“这些回忆,像陈酿的酒一样,替我软化着钢筋水泥的人世,而这些文字是我从遥远的地方用摩托车驮过来的,是我的宝贝。”
“来张家界的五年,是我人生中创作收获最大的五年”
刘年的诗歌一直以精短著称。三言两语之间,便境界尽出。
他曾经在《诗刊》社担任编辑,2017年,他回到家乡,并选择留在张家界学院汉语言学院担任大学老师。
“半夜下楼,不需要备鞍,绑上背包,跨上去,油门在手刹车在脚,17升的大油箱,线条圆润,像马的背廓肌,充满力量,捏离合、挂档、开灯,雪白的光,剑一样锐利,逼着黑夜从中间让出一条六米宽的大路……”
张家界是刘年深深眷恋的地方,他说:“来张家界五年了,是我人生中最平静、最幸福、创作收获最大的五年。”刘年认为,一个作者的幸福感就是来源于他的创作,主要给了他很多自由和支持。
“一来离家乡湘西近,可以照顾到家人,二来,还是很喜欢张家界这个地方,他有大西北没有的宁静和滋润,就像沈从文说的,他的写作也是来源于水,我特别喜欢水,恰恰很适合我的写作。”他告诉记者,水给他的教诲像一名老师,有一次,他沿着澧水反复的走,情不自禁泪流满面起来,于是写了一组诗《澧水传》……“烂夹渡/脚迹渡/岩泊渡/洋河渡/易家渡/停弦渡/没有人送/你送水/送三天/送四百里/……/送和被送都是幸运的/梁山伯和祝英台最理解 从停弦渡回来/雨/一直跟到张家界/感觉是澧水又在送你。”
诗意地栖居,对生命的礼赞
最近一次,刘年带着妻子飞到拉萨,在石棉去泸州的路段,遇塌方,通车之际加速超车,路面的薄泥突然打滑,车轮狂甩,往侧面冲去,想抢过方向,车身四百多斤的重量根本无法。
他告诉记者,侧面是岩壁,就撞了,是迎面的大货车也撞了,是千丈悬崖,也下去了,哪怕是护栏或者排水沟,也会落得人车俱伤,却偏偏是一堆红泥,人和车都陷进去了,人和车都脏了,人和车都毫发无损。
“想想都后怕,说以后不带她出来了。妻子还难过了一段时间,不过到公园里休息了一会儿就好了,一起经历过生死,没有什么不能包容和理解的了。”刘年笑道,当后座有人把生命托付给你的时候,定要慎之又慎。骑摩托车,半夜在大街上,故意轰大油门,带着女朋友走之字路,是少年对骑士精神的误解。
五年来,刘年从大理、顺澜沧江,过昆明,骑到乌蒙山,骑马穿越三大草原,走巴青、怒江、沧源、环游海南岛,走四大盆地,天山公路,他创作出了《青海辞》《出塞歌》《行吟者》《石龙河之夜》《游离者》《横断山歌》《凉山辞》《蕉溪谣》《愿死在路上》《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水井房》等大量诗歌……
“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用于我喜欢的人和事上,方不辜负了这唯一的一次生命。”他说。
采访结束前,刘年兴之所至,念起了他写的《摩托车赋》:“至少/还有一条路/尾巴一样/默默地跟着你//买辆摩托车/可以追上青藏的季风/追上怒江/如果路足够好/可以追上/轻狂的少年/……/羡慕起玄奘来/拥有那样一条动人的路/能让自己走十七年/死八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