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攀

我在这深夜独自倚着台灯写着资料，灯光忽闪两下后罢了工，我尝试修理无果后便放弃了。这寂静浩大的夜将我笼罩，我不可避免地想着外婆那老房子的灯，是不是又经常坏……

两年没回到过这里了，这老木房子，一心一意掩藏在大山深深的褶皱里。远远的，我便望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屋树下默默的等着，不知是否是太多日子没见了，记忆里小时陪我尽情玩闹的她，愈发瘦了，愈发小了。

外婆极小心翼翼地待着我，仿佛生怕我适应不了这儿的环境，会受委屈似的，热情地把所有吃的通通摆在我面前，一个劲儿地问我：“路上晕车没有，在学校跟同学相处还好吧，你想吃啥？外婆明天给你做……”

在我一边努力一个一个回答外婆问题时，夜很快也深了。一根单薄的细丝挂着一个孤零零的灯泡，我很快注意到，这是那种最简式的灯泡，不过转而又想，可能这般岁数大的房子配上最新的灯，才显得奇怪吧。

昏黄的灯光在我想着时，突然消失，四周迅速陷入一片漆黑。但外婆的话很快传来：“没事没事没得事，我换个灯泡就好了，不要怕。”

手电筒很快被外婆打开，她手里拿了一个同样式的，“来，帮婆婆照下亮，很快就好。”说完便递来手电筒。我看着她那比我还矮点的个子，说：“要不还是我……”“你个小娃娃，咋换得好？拿着。”不等说完话便被打断，我只好充当起照亮人的工作。

她将一个椅子拖在灯下，小心地踩了上去，努力踮起脚尖，借着昏暗的光，我更能看清她枯皱的皮肤，像老树一般，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酸楚。

灯光很快亮起，四周又恢复了明亮，一瞬间，灯光也照亮了她那满头银白的头发。她吃力地、缓慢地从椅子上下来，在我面前，将那干涸的，似乎再也流不出眼泪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这灯老坏，不过你回来得少，我一个人灯坏了也不碍事……”她说着，我鼻子不知怎么有些酸，眼泪仿佛要出来，“外婆……”“嗯？啷个了？”“没什么，我明天想吃红烧肉，还想跟你去菜园玩。”“好！”外婆还是笑着。

这换灯泡的场景和外婆的笑，就这么一直留在了我脑海，不知道后面有多少个夜晚，小小的她和那小小的灯泡，在那小小的房子里，就这么独自待着呢？

我突然有点想回到那小小的房子，在小小的灯下，好好看看小小的她。

（作者系桑植一中2107班学生 指导老师：涂娟）

灵犀一点：编着这篇习作的时候，没来由地突然也生出一丝牵挂，牵挂那“掩藏在大山深深的褶皱里的老木房子”，牵挂老木房子里那“小小的她和那小小的灯泡”……小作者以眼前灯坏的场景自然而然引发回忆，用平静的口吻述说“换灯泡的场景和外婆的笑”。对环境和场景的描述简单而有声有色，对人物动作和心理活动的勾勒简约而有血有肉。通篇文字看似不露声色，语言却极具感染力，让人情感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