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淮
书是书,药是药,这二者能扯在一起吗?书能当药吗?回答是一般不能,但是有时候还真能。
万历二十四年的夏天,袁宏道在苏州吴县当了一年多的县令,他感到当县令乏味透顶,在这时,他患上了疟疾,一病就是几个月,心情特别不好。十月份陶望龄(陶石篑)带着《金瓶梅》来看他。两人相见甚欢,谈得很投机,因此“病魔为之少却,独恨坐无思白兄耳”。思白就是董思白,即董其昌。于是就跟董思白写了一封信《与董思白书》。信中写道:“《金瓶梅》从何而来?伏枕略观,云霞满纸,胜于枚生《七发》多矣。后段在何处,抄竟当于何处倒换?幸一示。”为什么读了《金瓶梅》就觉得“病魔为之却少”呢?是因为他看《金瓶梅》觉得“云霞满纸”,美不胜收。这种精神的痛快使他的病“少却”。
好书使某个人的病“少却”,这是不是孤证呢?不是。袁宏道在信中提到的枚乘的文章《七发》也治好一个人的病。楚太子刘戊病了。“吴客”带着《七发》去见楚太子,和刘戊一起谈论《七发》,楚太子听得特别认真,精神高度兴奋,最后楚太子“涊然汗出,霍然病已”——出了一身汗,病就好了。袁宏道认为《金瓶梅》“胜于枚生《七发》多矣”。也就是说,《金瓶梅》比《七发》要好,并且好很多。这是最早评价《金瓶梅》的文字,当然“药效”也要好。这就是文学的鉴赏效应,它能使人的精神处于特别痛快之中。
从信中看,袁宏道那时还没看到《金瓶梅》的全部,“后段在何处”他不知道,想通过董思白打听到,然后抄录下来。
我有个习惯,一般晚上不看书,为什么呢?晚上看书了睡眠不好,老是想书里面的事。白天,有时候瞌睡来了,又不想睡的话,就看看自己喜欢的书。一看,瞌睡就没了。在我看来,看来书不仅可以治病,还可以治瞌睡呢——对有些人来说,看书也可以“致”瞌睡,因人而异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