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泓谕

其实他们从未离开。

——题记

清明的雨总是不停的。回乡祭祖后，母亲突然提出去河边走走，我应允了。

河水湿漉漉的，水天相连，白茫茫的一片。我和母亲撑着伞，在这片白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哎，这河水是从洪家关流来的呢。”母亲开了口，“说起来，很久没去那儿的烈士陵园看看了。”我没有和母亲辩驳这澧水到底是从哪儿流来的，因为我和她一样，在这个被雨水浸透的沉重的日子里，想起的不仅仅是逝去的亲人，还有那些用热血浇灌过这片土地的人们。

河水流得极缓，但我仿佛从粼粼波光中望见了从前：那是从洪家关走出来的贺龙挥起两把菜刀，如盘古开天一般，在桑植闯出一番天地。那是满怀革命热情的桑植儿女，背着简陋的行囊，跨过这条澧水，带着绑腿上永远洗不尽的故乡的黄土，离开了故乡。在这片土地上，不知有多少妻子只身抚养起年幼的孩子，不知有多少母亲门口的灯儿永远盼不回离家的儿女。他们饮下澧河的水，最后用血反哺了澧河这位母亲，反哺了这片土地……

雨下大了。暴雨砸在河面上，雨在咆哮着，澧水也在咆哮。伞外的河与伞内的人都在沸腾。我突然生出几分奇异的感觉——仿佛这雨水是烈士们反哺的延续，是他们汇成了澧水，生生不息。而现在被澧水滋养着的我们，骨子里也流淌着澧水的血。总有一天，我们的刻苦与汗水会让澧水焕发光彩。多少年前的他们，和我们，始终是澧水的一部分。

“雨下大了，回去吧。”母亲的声音在雨中断断续续。我点点头，转过身去，水浪击打河岸的声音依旧在我耳边回响。

而澧水仍然翻腾着，向前奔去。我知道，总有一天，奔流了无数个日夜的河水会以另一种方式重归故土。因为这条河流所承载的历史永远不会褪色。

（作者系桑植金海学校1801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