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庆

牛纯良温驯，任劳任怨，又排在十二生肖前列，历来就受人们尊崇，古往今来的画家都喜欢画它，而国画大师齐白石却很少画牛，也许是因为牛的体型硕大，如马、虎、驴一类，并不是齐白石的常用题材。齐白石生在湖南湘潭农村，自幼家贫，从小就和牛打交道，他在《忆少年》中写道：“百梅祠外塘头眺，十字坡前牛背眠。往事重寻难再梦，心随鸿雁渡烟湘。”诗中体现了他对家乡的深深眷恋，而老牛也成了他童年的生活烙印。因此在他的笔下，老牛成了他寄托对家乡的思念之情，偶有表达，总有深意。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这是清代诗人袁枚一首反映儿童生活的诗歌《所见》，通过描写乡村最常见的景物牛和树木写出了天真烂漫的儿童生活。而齐白石的画牛也大多和树木有关，特别是和柳树有关。如《牧牛图》画面很简单，一棵柳树，垂下了长长的丝绦，树下正走着一大一小两只水牛，牧童骑在母牛的背上，手拿鞭子，身挂斗笠，生动可爱。画作钤印为：白石、吾年八十八、人长寿、牵牛不饮洗耳水。此画除整个牛身和尾巴用重墨外，余皆用淡墨。细劲柔细的柳条从画幅顶端直拖到地上，暗示着春的消息，画面天趣自然，又抒发胸臆，自为画家佳作也。此画从题识看是齐白石88岁时尚客京华时所作，是对小时候生活的描绘。

1929年，是齐白石定居北京的第十个年头，他在画坛上更是声名渐起。当时他与国画大家胡佩衡因丹青笔墨结缘，互相引为知己。1928年，胡佩衡为齐白石编辑了他的第一本画集《齐白石画册初集》。齐白石便在来年为他作了一幅《柳牛图》，来报答知遇之恩。这幅《柳牛图》画得很有意思，柳树就占据了整个画面近四分之三的位置，而老牛，却用了极简的手法，草草勾勒出一个“牛屁股”，难怪有人说齐白石画牛“不要脸”。而这“牛屁股”看似简单，实际上是齐白石匠心独运，他用黯淡的色调，将牛的立体构造描绘出来，虽只有寥寥数笔，却描绘得栩栩如生。而且牛尾呈摇动之势，配合牛角的微微“回眸”，妙趣横生。那万条垂下的柳丝，看似随意，实则笔笔讲究，与老牛相得益彰。让人真切地体会到了田园风光。这幅《柳牛图》后来被拍出了570万的高价，真是名副其实。

而创作于1937年的《放牛》就更有意思了，名字叫“放牛图”，画面中却不见牛的踪影，反而是画幅上方开满桃花的桃枝占据画面近三分之二的比重。令人观后，不禁莞尔一笑，赞叹其高超的绘画技巧，更佩服画家精妙的构思与画面处理。这幅画上方绘桃枝穿插于画面之中，桃花已然盛开，画家以满构图的形式描绘桃花，下方放一板凳，上面放着系牛的绳索。全画以齐白石所独特的笔墨形式来表达这一绘画题材，并没有直接将牛描绘于画面之中，而是通过栓牛的绳来含蓄的表达放牛这一绘画主题，特殊的联想手法，恰到好处，堪称绝妙之至的构思。此画款识为：放牛。寄萍堂上老人齐璜四百五十甲子时制。下钤“白石”印一方，左下角钤“昇龙山人”鉴藏印一方。画中让人称道是色彩处理。他的绘画设色，不是填色、描色，而是用色。他用色下笔，时而大刀阔斧大笔挥扫，时而小心翼翼，精益求精。他画的花卉，通过中侧锋笔触大小不一的变化，将花瓣的组织结构都能恰到好处地反映出来。落款书法与画面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