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已过,立马就是霜降,白日里天气还是那么暖和,早晚却有了凉意。阳台上的花草少了浇水,枝叶却显挺拔,初见那种季节挺进中的风骨。特别是那几盆菊花,苍劲的枝干酷似写意的水墨,线条更加遒劲。
国人爱菊,屈原在《离骚》中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自魏晋陶渊明首开田园牧歌以来,关于菊花的诗词歌赋,犹如菊花的一路绽放,撒满了文学的道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令公这种隐世情怀,照理是不怎么可取的。人要有点积极向上的精神,不是“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吗?在宋代女词人中,朱淑贞的“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以及李清照的“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之句,虽说秋天满怀伤感,却怎么也比那种消极隐世的情怀要好。当然,对于那种“满城尽带黄金甲”和“战地黄花分外香”的冲天豪气,除了欣赏之外,我辈只能自叹弗如。弘一法师《为红菊花说偈》:“亭亭菊一枝,高标矗晚节;云何色殷红,殉道夜流血。”可能是佛根尚浅,我却怎么也不知道那“偈”在哪里?读来读去,还是喜欢陈毅元帅的《秋菊》:“秋菊能傲霜,风霜重重恶,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接地气,识得字的人都懂。当然,开国领袖毛泽东的那首《采桑子·重阳》就不用说了,是我心中的菊花。我喜欢花的怒放。
菊的种类也是花中较多者,一年四季都有,但说到菊花,还是以秋菊为主,其色彩以黄居多,红、白、绿、紫、墨,皆而有之,形态各异,大如碗盏,小如指甲盖。菊花可观,可入药,也有食者。传说陶渊明重阳赏菊,因无酒而独坐,对菊发痴。可见,陶令公不仅爱菊,还是个嗜酒之徒。菊花性甘味寒,有疏风热、清头目、降火解毒、平肝明目之功效,主治头痛眩晕、目赤红肿、血压亢进。菊花作茶以杭白菊和黄山贡菊品优,可加几粒枸杞、红枣,用玻璃杯泡,透明可窥,菊花绽开,菊香四溢,可滋养肝肾。在《医方集解》中有“菊花茶调散”,由川芎、荆芥、白芷、羌活、细辛、防风、薄荷、僵蚕、菊花、甘草等组成,主治风热上扰头目,偏正头痛,或巅顶痛,头晕目眩。又如杞菊地黄丸,是在六味地黄丸的基础上加了枸杞和菊花,用于滋肾养肝。
我特别喜欢故乡乡野的山菊花,花小只有指甲盖大,却抱团紧凑,一夜之间怒放,让岁月里的寒秋有了亮色和温暖。野菊生于山路旁、田埂上、溪沟边、山野瘠地里,重霜之下,金色灿烂,蓬蓬勃勃,散发出一种浓郁的苦香,其药性较强,可治眼疾,多用于外洗。野菊瓶供,花嘟嘟一片,满屋芬芳。晒干做药枕,加桔皮,有很好的安眠作用。
菊花入画,有“梅兰竹菊”四君子之称。齐白石91岁画菊花敬献开国领袖毛泽东,并题:益寿延年。齐白石是湘潭白石铺杏子坞人,毛泽东是湘潭韶山冲人,很近的老乡。我曾两次参加过菊花展,见过上百个品种的菊花,真是大饱眼福。
文到收尾,想起苏轼的“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最是有感于“菊残犹有傲霜枝”这句。秋天,不应只是伤怀,更应像菊花那样傲霜怒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