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红梅

我先生的老家在桑植人潮溪镇廖城村，它三面环水，一面悬崖，是一座孤山，交通十分不便，我先生的父亲举家迁往人潮溪街上居住。只有爷爷奶奶不愿离开老家，任然居住在廖城。

先生说，廖城因为北宋时期，当地的一位百姓廖彦揭竿起义，集众称王，反叛朝廷而筑城御敌。廖城是溇江平湖游览线上一道非常奇特的景观。矗立在溇江岸边，东有贝子溪，南有溇江，西有五里溪，北面是一堵万仞绝壁。廖城四周全是巨石，仿佛古代专门砌好的城墙，顶部都是十分平坦，宛若城上有城。廖城地处湘西丛林深处，地势高，易守难攻。据说，明清时期，侵略者本想将当地军民久困于此，不料数月未果，便扬长而去，因谐音“撂“而得名廖城。我还听说：此城是廖彦所建，故也称廖城。先生还说当地自然风景秀美，人们热情好客。先生的讲述激起了我的欲望，于是想去一睹廖城真面目。

庚子大年初六是奶奶的生日。每年的大年初六全家人都一起去廖城给奶奶一拜年二祝寿。新嫁的第一年，我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初六这天，多日来滴滴答答的雨水停了，久违的太阳露出了半边笑脸。被疫情包围的我们也心情开朗起来。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让整个春节都笼罩在恐慌阴影之下，欣慰的是，张家界地区地广人稀，至今少有确诊病例。虽情况特殊，思虑再三，想到爷爷奶奶独自在山上盼着这一年一次的聚会，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之后决定出发。我们都戴上了口罩，为了减少与人接触，规划了特殊路线，先乘船到山口，然后步行去爷爷奶奶家。

从家出发，驱车约五分钟，便到了码头，因疫情严重，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客船也停运了。公公只得托朋友将我们送往目的地，考虑无船返程，公公便在快艇旁拴了一只小船，以备回家时用。伴随着发动机发出的“嗡嗡”响声和船尾溅起的水花声，这艘小艇如箭一般地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平静的湖面顿时卷起了细浪，两岸的山峰快速地倒退，还没来得及待我欣赏两岸的风景，小艇已然靠岸。待爸拴好小船，我们便开始了跋山之旅。

这是一条镶嵌在崖壁上的盘山路，沿着笔陡的石阶向上前行，开始我兴奋不已，连跑带爬，精神十足。可是还没过几分钟，我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了鼓励我，公公笑着说:“走完这一段陡坡，等上了平路，就离爷爷家不远了！”我这才稍稍加快了脚步。听公公说政府为了造福于民，给大山深处的子民们提供交通便利，修建了宽阔的盘山公路，因此这条路现在人烟稀少，几近荒芜，但早前的这里可谓是热闹至极，来往的商贩、行人不计其数，走累了，便停在路边的大岩石上歇息。今天的我们，踏着前辈们的足迹，循着曾经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一路走走停停，一边听公婆讲述着关于这条路的故事，一边欣赏着沿途的美景，突然看见对面岩壁上出现一群猴子在追逐打闹。 这些淘气的灰色猴子尾巴特别长，它们用尾巴勾住树枝倒挂在树上，游来荡去，像打秋千一样，当它们停住时，又像葫芦架上挂着许多葫芦。老猴子一身褐色的长毛，拖着一条长短合适的尾巴，走起路来显得很稳重，好像是一位经验很丰富的老人。聪明可爱的小猴子很顽皮，经常在树枝间荡来跳去。不知不觉，两小时已悄然而过。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峰峦雄峙宛似山城，沧桑巨大的藤王攀上绝壁，夫妻岩宛若夫妻敞开山门，迎接我们的登临。在夫妻岩的门中两位老人的身影隐约可见，不知何时，他们便在这等待，等待我们的归来。

因我们的到来，爷爷奶奶忙得不可开交，但心中的喜悦却洋溢在他们布满皱纹的脸上，没过多久，一桌香甜可口的饭菜就已备好。一家人共进午餐，其乐融融。爷爷奶奶做了许多我和先生爱吃的菜，一直叮嘱我们多吃点，看着我们狼吞虎咽，他们露出了欣慰的笑。爷爷说：“每年都盼着这一天，大家团团圆圆在一起吃餐饭，尤其像今年这样的特殊时期，团聚显得更加珍贵。大家都要注意卫生安全，平安喜乐！”

在这预防疫情的紧要关头，公公因有公务，不得不急忙赶回家，休息片刻，我们便起身返程了。我回眸廖城，像明月一轮形如洁净处子，一尘不染挂在山城顶上。会当凌绝顶，虽萦绕着轻薄一层雾，尖尖的廖城山顶恍惚触手可及。远近菜地草丛，古典古香的农家院子散发着一股浓厚的乡村气息。

我们按原路返回，一路小跑而下到了码头。一叶小舟承载着我们一家人平平稳稳地游走于湖面之上。我们顺水而下，缓缓前行，我时常会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感受水的清凉，偶尔还能看见不远处的湖面冒出一两个小气泡，想必那水下的鱼儿也是想跳出水面来拥抱绿水青山吧！两岸像被刀削过似的崖壁高高耸立，崖壁上的树木郁郁葱葱，不禁让人感叹大自然的伟大与神奇。

船慢慢地行驶着，微波粼粼的湖面给人以无限的遐想。湖面上偶尔见到一两只野鸭在戏水，偶而能看到猴子在两岸山峰上蹦来蹦去，或许它们感受到春意已近。

看到路边的小草似乎已经萌发出绿意，迎春也有了花苞，春天还会远吗？

这一天，虽然疲惫，但想起爷爷奶奶的笑颜，无比开心！因为我收获两大喜悦，领略了大自然之美、尊老爱幼孝道之美。

(作者系桑植县人潮溪镇西莲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