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一个春天，南方某城被一部小说搅得沸沸扬扬。书中带着地域人名谐音和含沙射影的文字，不得不叫人生发许多联想。文学不能对号入座，一但这样，文学和文字就会沾染某种垢病，而被人利用。多年前，某省长之名进入某篇小说，望文生义，被人怀疑很久。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这样的事例已经很多。

五年前的秋天，《诗刊》介绍了余秀华的13首诗，其中一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让一文不名的余女士“一睡”走红。我读过由诗人老乡刘年编辑推介的这组诗，当时觉得耳目一新，像给诗坛吹来一阵罡风，来了一次洗礼。虽然诗题有些扎眼，但诗中沾染着生命的血污、生理的欲望和生活的呐喊。诗歌有了灵魂，有了钙质。然而，让我没有想到，后来的“秀华读唐诗”却让我大跌眼镜：白日依山尽，你就白白地日，在白天做爱。这是什么？是不是有些邪乎？不仅这样，她还在进一步解读：黄河入海流，黄河是男性生殖器……真是撞鬼了！一首我三岁启蒙的唐诗，竟让余诗人涂染成这样！何况黄河是伟大母亲的河流。

无独有偶，《诗刊》副主编、诗人李少君的“她让我摸摸乳房就走了”的诗，也让我吐槽了很久。“每次，她让我摸摸乳房就走了/我在我手上散发的她的体香中迷离恍惚/并且回味荡漾/我们很长时间才见一面/一见面她就使劲掐我……”读完，我对传承了几千年的诗歌有所怀疑。读遍《诗经》，我找不出这样赤裸裸描写爱情和性爱的诗句，有的只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样浪漫而深情的句子，古人并不比我们的情商低。追寻诗歌，这是一条流淌几千年文明的河流，喂养了一代又一代人。我们在这条干净澄澈的河水里沐浴，以至今天，我们的子孙仍然在浪花里欢欣和遨游。唐诗宋词，元明以降，我还没有读到这么“先锋”的诗词歌赋。诗歌是抒情的，更应该是含蓄的，而不是赤裸着下半身给人看。我不知道作为文学皇冠的诗歌将走向何处？又将把我们带向何处去？

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类的精神家园。文学是文化的一部分。以文化人，这是文化的基本功能。文学具有认识、教育、审美作用。文学是人学，作用于人的精神生活，追问人生，拷问灵魂。文学离开人，毫无意义，但文学是面对众生的，生活的厚土应有我们的选择。小说不是报告，也不是纪实，是某些社会现象的折射与反思。诗歌不是口水，也不是叫嚣，更不是某些欲望的膨胀。文学的流传不一定都是经典，有的可能是流行病，就像时下的非洲猪瘟。

新时期为文学敞开了封闭的大门，可逾越很多禁区，因而也才有了涉及人性、政治、社会等诸多敏感话题。虽然，这个社会能有很多包容，但我们所面对的并不是“真空”。文学是有责任的，作家更要有责任和担当。我们要看到一些文学作品给我们留下的已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阴暗与丑陋，而是一种现实的批判，我们要带着批判精神去阅读去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