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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3月06日

年 味

□周俏丽

庚子鼠年越来越近,街头巷尾穿梭着男女老少忙着置办各类年货的身影。红灯笼、对联、瓜子、酒水饮料……时光飞逝,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在年货上的花销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同时对过年的专属记忆也纷至沓来,它是我们国人复杂感情的融合与交织,略显琐碎仪式里的脉脉温情。

如果问你,记忆中的年味是什么?你会回答是一桌丰富的年夜饭,是亲朋好友欢聚的推杯换盏,还是收红包收到手软的压岁钱?

不,也抑或是新年的漂亮棉袄,是隔壁小孩随便玩耍的鞭炮,是爷爷用浆糊糊的对联,是妈妈煮的腊猪蹄......这些,纷至沓来的记忆是不是打开了你的回忆之门,推开它,迎面而来的,是不是有谁也代替不了的怀旧?

以至于后来,我们长大了,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爸爸妈妈,离开了很多很多:屋檐下风干的腊肉,雪夜里温暖的红灯笼,还有鞭炮声后弥漫在空气中的味儿......兜兜转转,当我们走遍了千山万水后才发现,我们始终在寻找的不过是家的味道,是妈妈身上的味道。

载着儿时记忆中的年味缓缓盛开,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带着飘香的回忆溢满心间,“小孩儿小孩儿你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儿小孩儿你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这些美丽的民谣,在当年,一定程度上安抚了物质匮乏年代孩子们的幼小心灵。我们渴望焦灼的目光,也一定程度上被憧憬和希冀所取代。

“快过年了,正好趁着赶集日来办点年货,高高兴兴过个年。”赶集办年货不仅仅是关于购物买东西,更像是一场盛会。或大人带着孩子,或亲朋好友三五相伴,一大早就去集市,吃的,用的,玩的,提着大包小包,走在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年货大集更是孩子们的游乐场,面对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商品,流连于各个摊位走不动道儿,插满的冰糖葫芦馋得人口水直流,我们哪怕只是看着,转一天都不觉得累。

一年到头省吃俭用,就是图个过年能操办得丰盛喜庆和隆重,大鱼大肉置办起来,新衣服买起来,瓜子零碎嗑起来……虽没什么山珍海味,但那就是我们的满汉全席。

腊月里的味道,曾是家家户户,忙碌一年后收获的最丰厚的奖赏;是清贫岁月中,人们苦中作乐中至高无上的补偿。那时农村的生活,家家都不算富裕,办置各种年货,是大人和孩子们心中难以掩饰的欣喜。

“走,一人做套新衣裳去!”过年了要红火喜庆,一大家子去找裁缝师傅,一人一套新衣服大年三十儿还不让穿,直到大年初才珍重地拿出来,从头到脚一身新出门去拜年。

可是在孩子们的心里,尤为期待的还是春节的 “压岁钱”,平时最多拿上几角钱买点小零食,几块钱都能乐得蹦,更别提拜年时给的上百元“打发钱”,直到回来后老妈的一句:“来,钱给我,我先帮你保管着,等你长大了好用!”

年味儿是一种情怀。最好的酒楼大厨,也无力还原某种最原始的口感。家乡的年味,在儿时就已经深入骨髓。

每到过年妈妈都会腌制腊肉,无论是我们去读书还是后来成人后外出务工,母亲都会在我们塞不下的行囊中装上几罐炒好的腊肉,打开它,埋在白米饭里,哪怕生活再艰难,也能津津有味地吃下几碗饭。

说到腊肉,就不得不提到家乡的春节了。腊肉几乎是每家每户在大年三十的团圆饭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肴。大年三十的团圆饭会很丰盛,可口味美的菜肴再丰盛,也不可或缺几盘大片大片的腊肉,那是农村人心中最香、最温暖的菜肴,一年的辛酸疲惫都在这色香四溢的慰劳中全部消失了。

别看它颜色发黑,那是老房子最深处的柴火屋烟熏火燎出来的,是故乡和父母的温情。理解一盘腊肉的过程,就是理解故乡的过程。小时候觉得腊肉味道重,吃起来有种磨砺感,可等看遍外面的繁华似锦后,才懂得了腊肉的细水长流。

它就像村子里历经沧桑的老农,质朴、随和,没有半点精明世故和时间的流转。

奔走一生,也从未曾改变。

腊肉,是我们化不开的乡愁。

一般过完年要外出的人,亲人都会为他们包裹上几块腊肉,让他们带到异乡。离家在外的人,偶尔吃上一顿自家的腊肉,便不会有一个人在异乡的落寞与孤单。它的味道,带着故乡泥土的芬芳,亲人亲切的呼唤,呼唤着远方的游子莫忘归时路。

我想这是亲人之间的祝福,也是亲人之间紧紧相连的温暖。

出走半生,愿你归来仍是少年。

中国古书《易经》里写道“于阳而炀于火,曰腊肉。”这证明腊肉在中国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由于通常是在农历的腊月进行腌制,所以称作“腊肉”。

我们家乡的腊肉是指肉先腌制后再经过烟熏烘烤的过程所成的加工品,品种多样,有腊鱼肉、腊羊肉、腊牛肉等,有烟熏的清香,肥而不腻,不易腐化,能保存很久。

它是时间酝酿出的美味。立冬之后,老家温暖的灶房上,父母就会进行一年到头最重要的仪式——杀猪炕肉。

用大量粗盐腌制,挂在灶台上方,最少一两个月的熏制,腊肉便有了独特的烟火气。熏时火不宜太大,也不宜太小,用文火慢熏,半个多月后,肉便泛出金黄色来。

腊肉的肌理,贮藏着人们味觉上关于故乡最初的印记。

熏好的腊肉,表里如一,煮熟切成片,味道醇香。对肥肉敬而远之的人,也忍不住想尝一口。地道的南方人,对腊味都有深刻的记忆。

梁实秋曾在《雅舍谈吃》里描述过腊肉的吃法,“腊肉刷洗干净之后,整块地蒸。蒸过再切薄片,再炒一次最好,加青蒜炒,青蒜绿叶可以用,但不宜太多。”汪曾祺也为我们湖南的蒸腊肉叫好,“切成颇大的整齐的方片,蒸得极烂,入口香糯,真是难得。”

腊肉在炊烟中沾染了乡土的气息,经时间的积蓄沉淀,最后在一碗白米饭里吐纳芳华。

香喷喷的年味,现在想来都是幸福的味道。

腊肉,培养了我们一方人的口味。

一提到腊肉,嘴就馋,就会忍不住往肚子里吞口水。还记得小时候,只要母亲煮腊肉,我跟姐姐就会围在亮堂堂的炉火前打转,特别是年前蒸猪头的时候,姐妹俩都会抢着吃猪脑髓。热气腾腾的腊味,大块大块的腊肉,都烟熏火燎的雕刻进我们的记忆,至于糯糯的猪皮和猪尾巴更加喜欢吃。

我们心中的那份腊肉的味道,异乡永远都给不了。

那份并不奢华和精致的味道,只有一个地方能够提供,那就是家乡。那是父母的味道。

母亲很会做腊肉,做出来的腊肉总是全家人的最爱。她知道什么时间最适合腌制腊肉,也知道如何让腊肉的味道恰到好处。

年味的力量是什么?是天地的馈赠。

年味传递着真情,是天人合一,不忘初心。汲取它,从中体悟它,然后回到生活本身。年味让一日三餐的平常生活,是那么的温馨和鲜活。

年味,是出发的地方,也是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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