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华
一
人前求显荣,不若退而立品行。在山之泉,出则清冽尽失。子弟之教,过则雅望难期。溺爱之至,必因爱而溺之。今日之安逸,明日之难也;今日之苦历,明日之福矣!
人恒过。过而能知谓之智,知而善改谓之勇。惟登高山方知天之高也,而临深渊方知地之厚也,若使不知天高地厚,何以从容独立于天地之间也?故曰智者择可言而后言,择可行而后行,愚者则言而无所忖之思,行而慌不择路。
荣枯惟时,成败非独。世事艰辛,万事须靠自己。世间之事莫不如是:纵有千般豪言誓,不若无声践行一。且看世间红男绿女,忍将华年虚掷,纸醉金迷何可期?应知安榻醉美南柯梦,醒而无非静寂空。
至若彼类贪床假寐者,其已心寐矣,何必唤之醒。且不曾长夜痛苦者,不足以语人生。
二
书至用时方恨少,何也?平素懒于去涉猎;事非经过不知难,何堪?父母撑起一片天。凡事不专,只恋吃睡玩,此即为废材也,百无一用。读书之道即做人之道也: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倘若此,纵使未奢求成才而自成才,此即腹有诗书气自华之谓者也;见多而识广,历难而无难,纵使未思成人而自成人,此即无意插柳柳成荫之谓者也。
古云:义感君子,利动小人;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礼记·大学》有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此即为后世之人传诵两三千年之名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出处。其旨乃成人与成才要义之所谓焉,而今治学之难成大器者,概略逊于胸怀之旷达也。若夫蝇营狗苟之志,患得患失之心,贪吃贪玩之陋习,焉能至鸿鹄之高成鲲鹏之业哉?至若欧阳文忠公之“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余亦不敢苟同。愚以为此仅为成才之必备因素之一而非大厦之基石,若无家国之情怀,若非志存之高远,若缺志虑忠纯之念,若失向上向善之心,即便成成材亦必是蠢材歪材,废材害材。
三
余幼时曾偶读一文于街边旧书摊,以受益颇深而志力于孜孜求学,后以岁增而悟之愈浓。玆以其文尽列于斯,愿与诸君共勉之。
李存审出于寒微,尝戒诸子曰:“尔父少提一剑去乡里,四十年间,位极将相,其间出万死获一生者非一,破骨出镞者凡百余。”因授以所出镞,命藏之,曰:“尔曹生于膏粱,当知尔父起家如此也。”
此文不长,而道尽人间事理。古语有云,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其旨尽言创业之艰辛,亦或古仁人成功所经之磨砺。或又曰“富不过三代”,何哉?其言不学无术,形同硕鼠,坐吃山空者云也! 余思之,此何异于今之富二代星二代之啃老者也欤?且夫存审所语“尔曹生于膏粱,当知尔父起家如此也”云云,而今之学子,又复有几人堪知其意、会其情、感其身而悟其理耶?余言其有真意,愿闻者足戒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