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胜
我和熊夫木是很好的兄弟,又是很好的文友,在我们很青春的时候,都爱上了文字,这一爱,竟是三十多年。文字和语言是文学的基本建构,他文字的准确,语言的生动,在散文《男儿的山女儿的水》《风过天子山》《云端上的歌谣》等篇什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特别是之后的散文集《花季》,让语言之美更是呈现出春花般的烂漫。
我爱这种语言之美,不出意外,抑或假以时日,他一定是散文界的大内高手。
真的出了意外,之后几年,他几乎消声匿迹,以为他放弃了酷爱的文学,放弃了那些由文字符号组成的美丽动人的语言华章。然而,几年后,他给我们的却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2017年,他的5万字的中篇小说《红尘黑焰》荣获《今古传奇》杂志年度优秀小说一等奖。得知这一消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沉默多年的兄弟,他正在干一件大事!
果不其然,2019年11月,这个满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深秋,我收到一份厚重的礼物,他的20万字的长篇小说《红尘黑焰》。除了惊喜,便是祝贺,便是说道。
获奖的5万字的《红尘黑焰》,自是脱胎于这部20万言厚重的长篇了。可想而知,长篇的《红尘黑焰》一定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因为有了细节和枝蔓,将更加耐读和好看,就像一棵树木绽开了鲜艳的花朵,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这是一部题材独特的小说,取材于当代社会关注的毒品毒瘤。因此,让人深感题材的沉重。
这是一个瘾君子痛彻心扉的自述。因此,读起来又觉得真实可信,可以去追寻问题的源头。
这是一部爱情、生命、人性的演绎,正义与邪恶的殊死较量,作品呼唤的却是魂兮归来和人性的回归。
不得不说说这部小说的特色和内容。
《红尘黑焰》采用了剥茧抽丝、虚实相间的叙事手法,以涉黑吸毒人员犸黑头的亲历口述,细致详尽描写了一个黑道团伙沉沦、毁灭的过程;特别是那些来自人间与地狱的来信,读后让人沉思和反省,为那些走向或正在走向深渊的“黑焰”提供了一面反观的镜子。深信,“黑焰”之焰最终是要被暴风雨浇灭的!
作品中的犸黑头,一个十几岁跟着老大、人称“龙哥”的蔡云龙鬼混江湖。经当地警方多次清剿,这个黑社会组织抓的抓逃的逃,七零八落。不到十八岁的犸黑头只身到滨海市打工,被当作“三无人员”收容。此时,龙哥出现在收容站,掏钱将他和他的室友解救出去,三人纠合一起混社会。一次打劫被警方追捕,室友死因不明,犸黑头关进牢房,蔡云龙亡命天涯……三年后,当犸黑头走出监狱,前来接他的人竟然又是龙哥。之后,他受到龙哥的“特别关照”而染上了毒品。从此,毒瘾与龙哥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后来,他在恋人叶山鹰以及警察李珉玄的帮助下,历时数年、几经反复终于戒掉了毒瘾。身受毒害的犸黑头最终觉醒,协助警方打掉了这个作恶多端的犯罪团伙……此时,正义之剑划破长空,魂兮归来,人性觉醒。
《红尘黑焰》共分6章,每章由数个小节构成,加之蒙太奇和魔幻手法的运用,使整部作品产生出镜头叠加、时空转换、场面宏大、情节曲折、跌宕起伏、亦真亦幻的艺术效果。只要看看这6章的小标题:混沌时光;白色妖姬;魅舞;危崖;黑鸭塘劳教所;变脸;就知道这部小说蕴含着多么丰富的内容和迷人的魅力。我不得不佩服作者驾驭长篇的组织叙说能力,从而使整部作品浑然天成,又不见雕琢之痕。因而具有了可读性、艺术性和文学的感染力。
他写毒瘾,出自瘾君子黑头之口:一经沾上毒,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不时冒出不可遏制的嗜毒欲。纵有多么美好的初衷,都在毒魔的纠缠之下纷纷湮灭。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魔鬼,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我满头满脑塞满了白色粉末的影子,它的诱惑让我无法抵御。我的头颅常常出现阵阵剧痛。我扯落凌乱的头发,痉挛的双手沾满发丝。我的身子扭曲着,像一条丧家犬蜷缩在屋角,痛苦莫名。我四肢发麻,口干舌燥,斗粒大的汗珠顺着额头、顺着没有血色的面颊,顺着散布着无数针眼的身体扑刺刺滑落。我的精神亢奋,眼前似有一道巨大的黑洞,吓得我充满恐惧地发出了吼叫。我砸窗摔东西……
这就是灵魂出窍,被罪恶洗劫一空的瘾君子的丑恶形象。我看得脊背出汗,浑身毛骨悚然。毒品乃万恶之源,毒品沾不得!这不止是警示,也是告戒。
他写人间爱情,那是叶山鹰在无助时的心灵独白:黑头我来求菩萨,你会笑话我吗?像我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竟会拜服在神灵面前。但是,你笑笑就好了。我叶山鹰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内心的无助有谁能懂?我示强的外表其实掩盖着一颗柔弱的心。缘于对你的爱,我真的放不下你。只有你戒了毒,我们的生活才会走上坦途,我俩面前才会出现一条通向天堂的阳光路!
魂兮归来,这是爱的呼唤!然而,当灵魂堕入深渊,你能听到么?
“龙儿,听娘一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是一个母亲最后的呐喊。
然而,当毒瘤已经扩散,当天良已经丧尽,一个丑恶灵魂的末日就到了。
血花溅落草丛,小说在枪声和挽歌中结束。枪声是警醒,是魂归;挽歌是觉悟,是开始。恶梦醒来是早晨。
这是一部超出禁毒主题的小说,作品给我们展现出的是一个宏大的人生命题:人生的意义,人生的目的,人生的价值……当我们反观作品,彻查人生的根源和未来,就会揭示出人性的密码,掌握命运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