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祭祖
小重孙的亲吻让老人十分高兴
本报记者 易善任
(上接1版)
归计
“抗战老兵是民族英雄,我们关怀帮扶他们,帮他们实现心愿。”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简称龙越基金会)专门推出了“抗战老兵关怀计划”公益项目。
川军团从2013年起,就寻找在川健在的全国各地抗战老兵,已关怀帮扶了300多名老兵。
川军团知晓周禄生回家寻亲的心愿后,便积极筹谋此事。老人回家,路途遥远,吃饭、住宿、陪护、交通等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老人没有经济来源,依靠女儿女婿生活,这笔费用无疑增加了他家的负担。
川军团将老人的心愿和困难上报给龙越基金会,该基金会立即将之纳入“抗战老兵关怀计划”,并在腾讯公益发出募集资金倡议,助其回家寻亲。
川军团与老兵之家、爱盟取得联系。9月1日,爱盟在微信朋友圈发出的老人寻亲信息引起掌上张家界的关注,当即发布老人寻亲消息,好消息传来:老人亲侄外孙宋运军住在永定区新桥镇解家村,侄女已去世。
在老兵之家、爱盟及掌上张家界的帮助下,与宋运军取得联系。知道幺外公还健在,他们五姐弟非常高兴,都愿老人身体健康,都盼老人早点回来。
归程
“有了亲人的消息,老人天天念叨要回家。”9月3日,从张家界传来的好消息,让周禄生高兴不已,自此,天天盼着归程。
有了资金支持,在川军团的帮助下,志愿者马正群、孙景兰与老兵之家怀化志愿者、张家界志愿者精心安排,一场感动两省的抗战老兵回家故事上演。
10月17日清晨,西昌市高枧乡中所安置小区,周禄生穿上红色的新衣,开心地笑着;
10月17日上午,女儿周开秀、女婿严杰用轮椅推着周禄生,走出家门,奔赴成都。车上,他笑得像个孩子;
10月17日下午,成都火车站,马正群、孙景兰接到周禄生一家,安排好住宿;
10月18日早上,周禄生一家坐高铁前往湖南怀化,到高铁站,老兵之家怀化志愿者在站台接到老人,并带他到洪江古商城等地参观;
因周禄生坐轮椅,上下台阶不方便。老兵之家张家界志愿者向火车站讲述实情,火车站经过申请,破例将停靠2号站台的列车临时停靠1号站台,让车辆直接开上站台接老人。
18:50,老人抵达张家界。
接站后,周禄生一行驱车直奔新桥镇解家村,晚8时,来到宋运军家里。20余名亲人早已等到路口,老人一到,全都围拢来。“幺外公,到家了。”“幺外公,您身体可好?”……老人开心地笑着,亲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感动的微笑。
归来
宋运军家,灯火通明。“欢迎参加衡阳保卫战抗战英雄周禄生爷爷回家”的红色横幅在灯光里格外打眼。
亲人和志愿者将周禄生簇拥在中间,老人一个标准的军礼多次定格。
“听家人说起过幺外公,但从未见过,这些年,以为他去世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他。他参加了那么多次会战,他是我们的骄傲!”宋运军抱着孙子坐在老人身边,话语中满是自豪。小孙子不时凑到老人脸上,给上热情的“吻”。
亲人们几十年未见,大家围坐在院子里,手手紧握,相思的话儿说不完。
10月19日,周禄生一早就醒来,他惦记着要去出生地尹家溪镇沧溪村祭祖。
经过一夜休整,周禄生精神矍铄,他主动向志愿者讲述起当年抗战的经历。
“有次我正在岳麓山下打仗,一颗炸弹丢来,在我身边不远处爆炸,昏死过去。醒来后,战斗已经结束,我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捡回一条命的周禄生,又参加了衡阳保卫战,当时,部队已坚守47天,最终弹尽粮绝,他又死里逃生。后随部队南下参加桂柳会战,又入川到西昌驻训。
周禄生虽听力退化,右眼患有白内障,口齿不太清晰,但说到厉害处,老人情绪激动,左眼放光,仿佛当年战斗的场面就在昨天。
归祭
“一定要到出生地去看看。”吃过午饭,周禄生前往尹家溪镇沧溪村。上村道,路弯弯拐拐,车在一山岗上停下,老人的出生地到了。
“就是这个地方。”周禄生一下车,不断地咕哝着。曾经的老屋场,已是林木葱郁。他激动不已,用手指向对面的山上。
听到周禄生回家来,在家的乡邻闻讯赶来,争着与他握手、拉家常、合影。
“您父母去世得早,又没有墓碑,村里人都不知道归葬地。”族人周笃长告诉周禄生,他眼神中略显失望。
周禄生一直面向家的方向。在族人、亲属、志愿者的帮助下,开始祭祖。突然,他从轮椅上站起来,在大家的搀扶下,他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亲手点燃纸钱,朝着家的方向三叩首。拜完,艰难起身,膝盖处的两团泥印令人动容。
周禄生一直朝着家的方向深深凝望。等到香纸燃尽,他郑重地敬上一个军礼才上车。车辆开动时,他不停地朝乡亲们挥手告别。
“父亲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清苦,老人却很知足。他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在有生之年能回老家与亲人见个面,回出生地祭祖。这次回家,心愿都实现了,他很开心。更让我父亲感动的是,这些年来,有那么多公益组织的无私帮助,让他感受到了社会的温暖和爱。”回市内路上,周禄生的女儿周开秀动情地说:“1993年的一场车祸,让父亲留下后遗症。7年前患前列腺炎,一直使用导尿管。老人住院的医药费,大多由社会各界好心人士资助。父亲懂得感恩,有人来看望他,他都会敬军礼,他都会从衣服最里层掏出70周年抗战胜利纪念章,挂在脖子上自豪展示。”
周禄生抗战老兵小档案
周禄生:1923年3月16日出生,现年96岁
籍贯:湖南省张家界市永定区尹家溪镇沧溪村,现居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西昌市高枧乡中所安置小区
经历:8岁离乡,18岁时参军,先后参加了第二次、第三次长沙会战,衡阳保卫战、桂柳会战,后随部队驻训西昌,并在此安家落户,育有一女。
遥望自家的老屋场
(本版图片由罗红艳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