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梅

走过伊比利亚半岛的一座座大城小镇，就像逐日观赏一出精彩的连续剧，每天都有令人意料不到的惊喜剧情。这天，在前往下一个城市的路上，导游做出“剧情预告”：“接下来我们要看的塞维亚，具有异常迷人的风采，保证会把之前几个伊比利亚城镇全给比下去。”在他不断的赞扬声中，游览车驶进了塞维亚，停在一栋弧形的红砖大楼前，看似一间老旧的政府机构。我们下了车，带着满心狐疑跟在导游身后，爬上光线晦暗的楼梯，然后——视线豁然开朗，一座开阔的广场，有着威尼斯情调的拱桥和小河、轻舟，正在阳光下绽开如花。这富丽堂皇的西班牙广场，一如广场上跳着佛朗明哥舞的街头艺人所翻扬起的层层波浪花裙，带着欧洲其他国家没有的混血风情。

经过数世纪不同民族的文化冲撞，西班牙人终于认识到，多元文化是他们的宝藏，而非包袱。公元711年，信奉伊斯兰教的北非摩尔人入侵伊比利亚半岛，一度所向披靡，全面占据半岛。半岛上的各基督教王国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不断试图反抗。塞维亚地区于公元1248年赶走摩尔人。

然而，将近八个世纪的盘据，摩尔人在伊比利亚半岛留下太多无法改头换面的痕迹，一些习俗早已融入生活，成为世代遵循、难以割舍的传统；某些建筑，则是因为太美，美丽得让异族、异教者也不得不抛弃意识型态，呵护它们永续长存。

于是，不涉宗教意识的塞维亚皇宫，迄今红颜不老，仍以原有的雍容优雅的伊斯兰姿色，列入世界珍贵遗产。塞维亚城内处处是摩尔遗风，很多甚至建于摩尔人结束统治后。很多西班牙建筑师体会到，唯有在西方建筑加进伊斯兰特色，才能让西班牙的建筑呈现有别于欧洲大陆的独特韵致。

塞维亚大教堂、皇宫、西班牙广场，固然华丽之至，但西班牙风仪绰约的古城多到不胜枚举，许多也有伊斯兰建筑，不见得比塞维亚差。塞维亚真正让人目眩神迷的，是这个城市的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放浪不羁的风情。

离开西班牙广场，我们随着导游穿梭在圣十字区的窄巷迷阵里，据说两旁高墙内的豪宅，都住着塞维亚的上层名流。突然导游停下来，指着一栋奶油黄的楼房说：“这里是传说中风流浪子唐璜和修女Dona Ines幽会之地。”据说唐璜和修女艳闻传出后，等待唐璜垂青的塞维亚女子们，竞相打伴成修女上街，一时蔚为满城时尚。

塞维亚著名的“骗子”何止唐璜一人，而且都蜚声歌剧界。似乎要平衡塞维亚专门出产花心男人的偏见，比才的《卡门》则推出一位西方最有名的花蝴蝶——卡门。她是塞维亚烟厂的一位吉普赛女工，素以妩媚的外貌、浪荡的言行，一再诱惑男人们成为裙下臣。玩火的结果，毁灭了来自乡下的单纯士兵荷西，卡门自己最后也死在他的利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