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舜

在石头上画你

那些石头也没有飞起来

反倒是一匹瘦马，从魏晋跑出来

一只丰硕的乳房

喂养了整个唐朝

画得最多的，还是佛，在千佛洞

所有的佛都不像我

白云是我画在蓝天里的

你的倒影

白，也有不好的时候

画白，像白画了一场

黄河，黄河

一生，都在往黄河跳，踩在河岸的软泥上，像卵石回到河床

这里黄土多，石头少

我归入石头，与黄土为敌

洗净身上的泥，被整个黄土高原看在眼里

势必，成为我以后葬身的伏笔

我又多浑浊，黄河也不怕

灯，灯

1

眺望万家灯火

给我一个横断山脉，还不够

我所目及的黄昏是一个四川盆地

我喜欢人间的凹陷，在最低处

有一万吨受精卵

房子般亮起来

灯亮如蛙鸣

高傲的群峰，永远有化不完的洁白的雪

每一串伸向雪地的脚印

都是流向你的电荷

2

在青海，所有的风都寻找入山口

成群的狮子，会在这之外的草原上，奔跑

把长江跑成一根藤蔓

沱沱河过去了，金沙江过去了

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条凶猛的河流

3

灯，非灯

千万个垂钓者

用灯做饵

每一盏亮着的灯，都拥有与我相同的O型血

群星也是

它们多情，善良

并召唤着嗜血如命的人间蚊虫

无数盏灯奔向一盏灯

无数个我，奔向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