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茫

继美洲、非洲、南北极后，毕淑敏这次来到了欧洲。

毕淑敏一行17人，乘坐一架小飞机，一个由作家、诗人、建筑学家、教育家、企业家组成的特别队伍，一路西行。这一路，没有喧嚣的旅游热点，有的只是一些能让你在忙碌的奋斗中变得脚步轻缓、内心温暖的去处。这里大都是文化底蕴很深的场所，比如瑞士歌德大殿、法国国宝女作家科莱特故居、英国查尔斯王子庄园、利摩日瓷器博物馆、新罗马俱乐部……

《小飞机，欧洲行》是毕淑敏2019年最新的游记。毕淑敏以旅行为线，将生命中的温暖和荒凉一一呈现在世人眼前，写出了一个最独特的欧洲。尽管只有22篇，“容量”却很大，有文字、有照片，当然，更有由文字和照片所激荡出来的无尽的想象。

都说中国人什么都敢吃，但把一粒粒圆滚滚的蜗牛啖到敲骨吸髓这事，还是法国人生猛。牛排、羊腿均半熟，鲜嫩固是优点，但隐约可见的血水，引发杀戮的联想。毕淑敏说，从前看到明清时代欧洲传教士所写文章，把当时的中国社会形容得美如天堂，心生疑问：那时的中国真有那么好吗？后来才明白，当时的中国之所以在传教士心中美好如斯，是相对于欧州社会来说的。工业革命前的欧洲，曾经混乱无比，凶残黑暗。英国、法国、意大利等，均诸侯林立。单一个德国，就分为数百个小公国。形势如此，要想生存下去，各地割据的大小贵族，血液中流淌着与生俱来的博杀基因。

欧洲为什么多城堡？毕淑敏写到，由于实行采邑制度，欧洲的土地所有权分散在无数帝国、王国、公国、骑士等形形色色势力手中。边界模糊不清，关系错综复杂，经常爆发战争。贵族成了理所当然的军事将领，下辖兵卒。欧洲土地跟剁馅似的切割太碎，各家都地盘逼仄，没有纵深可言，基本上不可能有战略回旋。在“军阀”混战、治安混乱、盗贼丛生、危机四伏的岁月里，城堡的防御作用凸显出来，它们便四处蔓延比肩而立。一般建在险要山巅的城堡，坚固可靠，易守难攻，很好地起到一方诸侯统治中心和军事要塞的双重作用。

什么才是欧洲真正的贵族？在英国，养马猎狐，才是古老贵族的“正业”。马是地位的象征，赛马、马球比赛、娴熟马术……都是贵族专利。至于猎狐，更是上层社会用来消遣的运动。时至今日，英国贵族的生活方式还沿袭陈规，津津乐道的主题包括教育、体育、兴趣爱好、业余习惯、社交生活、行为举止、慈善事业等，休闲时欣赏歌剧、芭蕾和舞台剧艺术，再加上到乡间去打马球、狩猎、射击和赛马等等。毕淑敏也由此及彼地感慨：中国现在多有钱人，贵族风度却很稀缺；短时间内从贫寒攀越到精英的人所占比例较大，易崇尚奋斗与急功近利，多戾气和纷扰；短视放肆的人，易妄自尊大和刚復自用，缺乏悲天悯人的雍容。

欧洲的幼儿教育颠覆了人们的想象。毕淑敏访问德国华德福学校，老师介绍说，在正规课堂上课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学生多多少少都会偷偷做些自己的事情。孩子们这些课堂中的小动作，到底意味着什么？华德福的老师回答，是“成长”。孩子通过自身的活动获得成长，如果自主活动的意图被阻止或中断，对成长极具破坏性。人们都明白，婴儿需要通过吮吸、触摸、爬行……种种自发活动来探索世界，成人会为孩子的每一点进步而欢欣。可是当他们能够自主行走，掌握简单的会话本领之后，成人会板起面孔，希望孩子变成木头人，乖乖呆坐，一动不动，随时接受大人的教育和训诚，然后在统一的框架中长大。它违背幼儿的成长天性且极不符合逻辑。

印象最深的，正如毕淑敏说的，“一个人走了多远的路，去过多少个地方，见过多少人……这些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曾在旅途中看到过什么，曾想到什么，归来后你若隐若现地感到改变了什么。”这些文字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欧洲，不一样的毕淑敏。在这样一个都市人都渴望着逃离束缚、独自旅行的时代，这本书应该会带给我们更多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