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格

每年暑假，我们爷孙几人都要回乡下祖屋住上一段时间。我虽出生在县城，但不知怎么的，更喜欢这儿。

雨后的夏夜，深蓝色的天幕像一块巨大的宝石，稀疏的星星俏皮地眨巴着眼睛。萤火虫提着小灯笼忽高忽低地飘来飘去。有时它们飞到我身边，围着我绕圈圈。我追赶着，用手抓，用手捧，它们却灵巧地避开我的手，飞向夜空。老屋旁边的树林里，唱了一天歌儿的知了们累了，纷纷进入了梦乡。晒谷场上，人们享受着山村夏夜的清凉，爷爷奶奶拿着大蒲扇边驱赶蚊虫，边与邻居们谈论着他们和乡村的故事。

“刀刀，刀刀，刀刀……”突然，几声婉转又略带悲伤的声音从密林中传出，打破了夜空的宁静。“那是什么声音？”我惊恐地问道。“别怕别怕！”奶奶安慰我说，“那是刀刀鸟呢！”“什么鸟？”我在惧怕之中没有听清。“刀——刀——鸟。”“为什么叫刀刀鸟呢？”我紧紧地依偎着奶奶。

奶奶给我讲了一个让我流泪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小女孩因家里太穷，父母实在养不活她，就把她送给别人作童养媳。她每天早起晚睡，要学洗衣、做饭，还带小‘弟弟’（丈夫）……穿破旧衣服，吃剩下的饭菜。十二岁时她上山去打柴，看见天坑那边有棵樱桃树，树上结满了红樱桃，就跑去用刀钩，一不小心把柴刀掉进了天坑里。回到家，狠心的公婆冲她吼叫道：‘刀取不回来，就别回家！’天坑深不见底，山上有豺狼、老虎……她无家可归，绝望中，就上吊自杀了。死后她化成了一只鸟儿，每到夏夜就倒挂在树枝上痛苦地叫着：‘公要刀刀，婆要刀刀。想吃樱桃，掉把杉刀。我想去捡，又怕猫猫（猫猫——老虎，湘西方言叫‘猫子’）。”

我的眼睛湿润了。奶奶讲完故事又说：“格，现在没有童养媳那样的惨事了。男女平等，女孩儿真幸福！不愁吃穿，还都能读书，考大学……好好读书吧！”“记住了！”我回应着。

我转过头来问爷爷：“为什么前几年回来没听到呢？”爷爷解答了我的疑问。原来，这些年政府实行退耕还林及保护生态环境的政策，乡亲们响应号召都种起树来，人们保护森林和动物的意识都增强了。原来那些光秃秃的山现在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野果子，如龙船泡、羊奶子、八月瓜应有尽有，那些快要绝迹了的野猪、猴子、锦鸡……大都回来了，刀刀鸟就是跟它们一起回来的……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鸟那特殊的叫声还在回响。鸣叫吧！刀刀鸟！过去人们毁了你的也是他们自己的家园，现在人们悔悟了，开始关注生存环境了。多谢了！刀刀鸟，你的呼叫将时刻提醒人们爱护自己的家园。大家一起行动起来吧！让家乡的山更青、水更绿、天更蓝！

（作者系桑植县澧源镇一小六年级345班学生 指导人：廖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