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大鹏
品读谷俊德新近出版的散文集《追爱张家界》,注意到他用民间故事的口传语言表现天地人抽象命题的美学追求。
谷俊德多年来一直激情燃烧地写他的村庄,写他的民俗,一写就是30年。他出版了散文集、长篇小说等四部文学专著。沉甸甸的成果给人一种收获的喜悦 。
《追爱张家界》是一本写张家界民风民俗的乡土美学著作。张家界乡土是独特的:从历史的角度看,张家界是中国历朝统治者特殊关注的少数民族地区;从地理角度看,张家界是世界的风景明珠,有“世界自然文化遗产”和“张家界地貌”名片。作者写意张家界大美大爱尝试了用方言土语讲民间故事的独特表现手法。笔者认为,是马克思美学思想成就了《追爱张家界》的艺术风格。
艺术创作和欣赏都是离不开美学的。笔者妄言,作者也许没有系统研习过美学理论,但在艺术实践中积累了美的经验,形成了自己的审美观。法国18世纪启蒙主义作家孟德斯鸠在他的书信体小说《波斯人信札》中说“如果一个三角形要创造一个神的话,这个神的面貌也是三条边”,哲学家黑格尔曾说“人总是要按照自己的心胸的深度和广度去创造世界”,马克思则主张按照自己的世界观去改造世界,这都说明了人是以自身作标准去创造的。谷俊德很早就开始关注张家界的乡土美,他喜欢有雕刻刀一样的笔力,和火辣辣的心思书写张家界。他深爱着他的民族—白族,深爱着生他养他的乡土—张家界。正是这种爱成就了他的审美标准。谷俊德乡土散文,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人文情怀。爱是一个心境,爱是一个行动,爱是一句悄悄话,爱是一种打情骂俏的拥抱。《追爱张家界》或写村庄的奇异风俗,或写山民的生活状态,或写匠人的巧夺天工,或写女人的风花雪月。作者用灵动的文字描画《山珍八月瓜》、《张家界葛粉》、《蜂蜜,张家界人的天财地宝》,以蕴含坦荡情怀的方言土语,描摹《搭平伙》《白族宰牲》《糊仓》这些张家界的本土习俗,成功激发了读者对张家界的猎奇欲望。《开了街,辽阔就来了》,描写小村庄梭子丘通过精准脱贫后成为湖南白族最出名的风情小镇。《白族仗鼓舞传统招数的传说》,不仅写出白族仗鼓舞能够成为我市国家级非遗项目历史渊源的故事,还形象地道演示了舞蹈招式。普光禅寺、将军岩、鱼儿岩则演绎了久远的历史传说。谷俊德偏爱民间文化,他能把自己的优势抖出来,算是一位有眼光的乡土美学作家。
作者没有给自己的审美标准下定义,而是从笔端流出的灵动文字诠释着他心目中的极美。他用爱的温情给山水倾注一种活生生的灵魂,山水活得像一群小牛痘,在大地母亲面前撒野。哲学家尼采说过“阳光是我胯下金灿灿的睾丸”。作者以文学的情怀驾驭方言土语,灵动的语言如尼采的哲学语言般美的让人害羞。作者描写张家界的山,在《追爱张家界》中,给张家界的山一种人性美,一种冲动美,一种情人间勾勾搭搭打情骂俏的浪漫美。“你不信,你想去看看张家界的爱情山吧,刚阳与温柔之山啊,是萌芽爱情的温热殿堂。夫妻岩,屹立在百花丛中溪水之源,你看那爱情活化石夫妻岩,他们相亲相爱,男耕女织,夫妻恩爱,却因山妖嫉妒,丈夫被打入水中,妻子被投入火炉,两颗心誓死不散,淹死不化身,烧死不成灰……”作者又写“三姊妹山:“三姊妹接伴寻夫,大姐牵女,二姐带儿,三姐身怀六甲……”他们演绎着爱情的绝唱——爱情是相濡以沫的生死相随。能把一块石头写活,绝不容易!而谷俊德确把普通的山石树木写成了一个个美的香汗淋漓的标致女子,大胆描述,冲破牢笼,有一种乡土美学的情怀在冲撞心灵。
谷俊德用方言土语讲述乡土的民间传说和现实故事,写意山水之美,绝非扬长避短另辟蹊径,而是戴着崇高哲思的眼镜在生他养他的乡土寻找美发掘美。
《难忘老家救命水》,就把水的柔性之美升华到人类灵魂的至美。“母亲背水的姿势很美,她有节奏地甩着双手,像甩的一首舞蹈。月色中的母亲,背水少了一份浪漫,多了一份急躁。”把母亲背水的艰辛写的让人伤感。而父亲用水“却多了一份情趣”,天天洗澡,还唱民歌与母亲逗趣,“父亲用水的故事多了一份人情味,难怪母亲嫁给父亲一辈子不离不弃,因为父亲如水一样有柔美的一面。”同样是写水,把水的穿透性写到极致。《麦地坪看泉》,写出了山泉的骨感与秀美,写出了对水的敬畏与膜拜。麦地坪山泉是张家界水系中的杰出代表,充足的水量,神秘的故事,加上地理环境的独特 ,带着泥土的芬芳,把大自然的灵性美、宁静美、和谐美跃然纸上。《马龙垭探水》却写出了水的阔达与俊美。把水与人类亲如肌肤血肉相连的关系,用作家的美学情怀表达出来,写出了白族人保护水资源的感恩情怀。《八大公山看树》,写出了一棵棵大树的灵性与美感,“水清岗的雄伟”“霸王树的霸道”“女人树的伟岸”“千手观音树的深沉”,一棵树就是作者与树的真诚对话,一次心与心的交流与呢喃。《血性马桑树》却倾注了作者的另一种豪情。马桑树,是桑植一种普通的树,通过唐姑、母亲、我大哥与马桑树的故事描述,马桑树成了英雄树。一个崇拜英雄的民族,万物都可为英雄灵魂的载体。《庄稼的性格》,写柔美水稻,写犟烈小麦,写粗野包谷,写敦厚番薯,用庄稼的至臻至美的味道喻示人性的纯真和美丽、人生的压抑和抗争。《青蒿有灵》中写了青蒿的药力作用与祖国强势崛起的关联,一把青蒿却能让一个国家强盛,这把青蒿还是一把简简单单的青蒿?它灵魂的高贵给人一种磅礴的力量!《仗鼓晨光》中,一把仗鼓,让湖南多了一个民族,一把仗鼓,让世界震惊,一个民族的舞蹈有如此的美丽,这把仗鼓还是一把简简单单的仗鼓?它蕴藏精神的洪流,演示壮阔的民族史!
“要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在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中进行无愧于时代的文艺创作。”这是十九大报告中赋予作家的历史使命。谷俊德凭着对马克思美学思想的自觉把握,进而对这种社会生产变革环境下的外化感性存在诚实而持久地关注,凭着对此倾注的爱恨情感和引发的创作灵感,目前已经出版多部文学专著,他的散文集和长篇小说被许多高校收藏,还有两部著作获奖,说明他是一位高产的作家,也是一位有相当势力的文学新锐。也反映他对文学创作的基本态度,《追爱张家界》散文集,收录出版他的大量的现实题材的创作。他的作品自觉抵制低俗、庸俗、媚俗,始终以一个草根作家的情怀,迈入田坎的姿态,与大地抚摸,与阳光拥抱,他对文学创作的基本态度,是值得肯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