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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4月13日

故园梨花开

曾红彬

我老家的木房子坍塌了,坎上的那颗梨树却是开得格外繁盛。在今年的清明节,梨花的洁白,映照得故园无比的空荡,废弃的石磨子恹在草丛里,显得很是寂廖。

我印象中的故园,老木屋没有倒塌时,东边是爷爷住的火坑屋,内层有一间小屋是妈妈住的。在妈妈住的小房子里面摆放了画有五颜六色雀鸟的木柜子,而木柜子里常年都是装满黄澄澄的稻谷。每每到了装谷子时,妈妈总是开心地笑出声来。那笑声含有妈妈在艰难岁月里对生活的释怀,因为,有了这几柜子的谷子,接下来的日子,一家人便有了温饱。木屋的正中一间应该有一个很长的过廊,接下来还有灶房,镇板屋。故园是一个很大的家,容纳我们一家三代的起居。当然,小时候多半是几兄弟挤在一间屋子一间床睡了。床上会铺垫一层厚厚的的干稻草,干稻草发出的味道,我是十分熟悉的,我始终认为稻草铺床,既能防潮防霉,又柔软,是最好的床上用品了。这种味道只有在那岁月,睡过稻草床的人,才懂得简单生活中的舒适与温暖。木房子倒塌了,所有的木板与柱子被人捡起做了柴烧,剩下的仅仅只是一处空地和依稀可见的一些石基。

我不知道颓废的是故园,或是岁月,我只知道而今的这一荒芜的空地显得无比的狭小,小得在我心里之外了。而我却又是无比的在意,放不下这一小小的空间,它甚至是让我看到后就难过。这里面也许是容留了我太多的记忆。

我记得我在这屋子里为生病的妈妈洗过半年的澡,我记得在这屋子里我们几兄弟在油灯下做过作业,我记得爷爷收工后提一桶热水坐在檐边洗脚,总要洗到晚霞收尽的时刻,我记得那年冬天父亲与母亲的吵架……

我记得又是一年的冬天,劳累一辈子的爷爷,最后一次喂饱黄牛后,便卧床休息了。年少的我便再也没能叫醒爷爷了。我记得也就是爷爷走后的那几年里,我开始学着耕田种地了。在我儿时的生活中是少了父亲的,我父亲远在故园之外。

悠长的岁月里,记得的还有哥哥的成家,妈妈永久地走向故园之外的寂寞。

我回到故园,给父母亲的坟莹上了香后,便爬到坡上,见到了90岁的大幺。大幺已近10年未见了。在这件事情上,我是做得不对的。大幺见到我时,埋怨地说了一句“二宝,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连忙说,没忘,咋能忘了大幺呢?说这话时,我的心顿然一沉,充满了愧疚。实际上我对故园的一切已经渐渐淡忘。大幺是父亲的姐姐,见到大幺便像是见到了过世的父亲。其实,在离开故园的长久时间里,疏忽和淡忘的亲情,在我的世界里是那么的远,回过头来却又是那么的近。远,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一切;近,却又是只要我一沉思,便可触摸得到。比如见到了大幺。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清明时节,我的故园,梨花寂寂的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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