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锐
现在,我几乎不钓鱼了,但对钓鱼竿始终怀着别样的感情,尤其是那根我钟爱的钓鱼竿,它辉映着霞光波影,时常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那时,每个孩子都有钓鱼竿,多的有十几根、二三十根,少的也有四五根。我有七八根,且每根钓鱼竿都是一溜水色光亮、皮滑节短的紫竹,系在尖细竿头的鱼线也是质量上乘;鱼钩更别说,一色都是赶场买回来的好鱼钩,从不会用敲弯的大头针之类的代替。 嘿,对于我这个从城里来的小表弟,表哥们一向很优待,从不吝啬。我却不满足,瞥见别人篱芭上横斜的长竹子,瞅见别人赶鸭子时用的长竹竿,就有夺过来当鱼竿的冲动。每次凑近过去才发现,那些竹子根本不能当钓鱼竿,拿回去当晾衣竿还差不多。心有不甘的我,于是别上一把柴刀四处转悠,一会儿钻进对面山坡,一会儿溜进别人屋后的竹林。
运气不错!这天下午,我从一片竹林里刨出来一根大拇指粗细、二米多长的紫竹。“这根竹子不错,很适合做钓鱼竿!”三舅见了之后说。我连忙拉上几位表哥去赶场,买回来最好的鱼钩和鱼线。可鱼坠没有,敢不成又要用铁钉或者葫芦石代替吗?正当我气闷的时候,勇表哥为我送来了一截圆珠笔粗细的保险丝。不用说,肯定是他悄悄地从家里“摸”出来的。把这截保险丝锤扁了,包在鱼线上,便是最好的鱼坠。我又找来一根漂亮的鹅毛当浮子……一根漂亮的钓鱼竿就这样做成了。
第二天下雨,正是钓鱼的好天气。我们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扛上钓鱼竿,一窝蜂似的涌到河边。像往常一样,他们把最好的钓鱼位置留给我。但那天的运气不在我这儿,他们一会儿钓上一条“射蜂子”,一会儿钓上一条“鲫壳子”,忙得不亦乐乎,而我半天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气得我把那新鱼竿随手抛在脚下,任由鱼线被洪水拍打着漂到岸边。怪事发生了!鱼丝忽然被拉直,鱼竿也要被拉下去了。我急忙抓住鱼竿往上提……
我发誓,我说的百分之百是真话——呼的一下!我竟然钓起来了一条两斤多重的大白鱼!直到现在,这也是我钓起来的最大的鱼。也正是这条大白鱼,让我更加地喜欢这根新钓鱼竿了。后来,我把它带进了城,放在城里小小的家里。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还用压岁钱为它安上了一个木制的鱼线轮。并且,我还偷偷地拿来爸爸的黑油漆,为它漆上了漂亮的花边。
可是,也不知怎么了,我钓鱼的兴趣一天比一天淡了!当有一天这根钓鱼竿消失不见的时候,我竟没有太多的失落和伤心。但它,却始终闪亮在我的童年记忆里。也许,人生就在这样——当一件东西从你的身边消失之后,它才会鲜活地停留在你的记忆里!它,因为你的失去而珍贵,因为你的记忆而永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