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云 湘斌

“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兰筋权奇走灭无。”唐诗仙李白《天马歌》道出他遇上第一个马年，写马之神威。

明年是农历丙午年（即2026年），午属马，俗称马年。“马”为六畜之首，是汉字中的高频字，关于马的诗联更是不胜枚举。比较著名的有：“沙马钻沙洞，沙掠沙马目，水牛吃水草，水浸水牛头。”“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止步；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娃挖哇出瓦，妈骂马吃麻。”“马足踏开岸上沙，风来复合；橹梢拨破江心月，水定还原。”“李耳生指李树为姓，生而知之；马援死以马革裹尸，死得其所。”“将相顶头堪走马，公候肚里好撑船。”等等，皆亦庄亦谐，浑然天成。马年品读嵌“马”联，古代诗人说，佳联即佳诗，则是赏心悦目的一大“美餐”。

在古代，马是行军打仗的必备之物。请看湘潭市关帝庙的一副对联：“匹马斩颜良，河北英雄皆丧胆；单刀会鲁肃，江南名士尽低头。”这联紧扣关公生平事迹，用以表现这位五虎上将之首，颇为精当，同时对仗工稳，气势雄浑，读来耐人寻味异常。

北宋大文学家王安石，少时赴京参加科举考试，途经马家镇，见一员外门前挂的走马灯闪出上联：“走马灯，灯马走，灯熄马停步。”示曰：请高人对出下联。王安石略一沉吟，当即对出：“飞虎旗，旗虎飞，旗卷虎藏身。”马员外闻报，迅速将这位书生迎入内厅，并将女儿许配给他。原来马小姐才貌双全，走马灯的上联便是为她选郎而作，果然一联中的。

明太祖朱元璋甚爱对联，被百姓称为“对联天子”。一次行军途中遇到一个十岁的小孩看守马驿，朱元璋望着手执马鞭的孩子，信口出联：“十岁儿童当马驿。”那孩子想了想，望着朱元璋答道：“万年天子坐龙建”。朱元璋大喜，一把抱起孩子，笑道：“好样的！”有一年春节，朱元璋和四子朱棣、长孙朱允炆看赛马，他触景生情，口占一联：“风吹马尾千条线。”朱允炆不懂诗词意境，对了一联：“雨打羊毛一片毡。”上下联虽字数、词类相同，但意境平平。朱元璋听后不悦，要朱棣对。朱棣迅速对出下联：“日照龙鳞万点金。”朱元璋一听感到立意新颖，点点头，连说：“妙，妙。”

相传，古时有一著名的拆字联：“冯二马，驯三马，冯驯五马；伊有人，尹无人，伊尹一人”。此联说的是有个姓伊的孤儿，善于巧对，家境贫寒，一次上冯知县家借钱。进门后冯知县知道了他的来意，对伊童子说：“今天，我出个对子给你对，你若对上，所借的钱，皆送与你作读书费用，不用归还。”于是冯知县出了上联，伊童子想起自己孤苦零丁，又想到古代名相伊尹，很快对出了下联，对联各从姓上取材，颇有趣味。

明代于谦少年时，有一次身穿红衣裳骑马过桥，巧与太守相遇。太守戏出一联：“红孩儿骑马过桥。”才思敏捷的于谦随口应道：“赤帝子折蛇当道。”太守大为惊异。

同代翰林学士解缙性情刚直，常常撰联嬉笑怒骂权臣。他身材矮小，有位权臣在一次宴会上当众取笑他：“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对锯（句）？”解缙不假思索，针锋相对：“一马陷足污泥内，老畜牧怎能出蹄（题）？”众人听了，皆相视而笑。本想侮辱解缙的那权臣当场出丑，自讨没趣。

马字讽刺也颇有风趣：“闯贼无门，匹马横行天下；元凶有耳，一兀直捣中原。”懂文学的人都知道这是明朝末年，有人贴在大奸臣马士英府门外的一幅讽刺联。当时，中国江南一带百姓非常痛恨大奸臣马士英与阮大铖，而又敢怒不敢言，于是写了这幅讽刺联。这幅对联从表面看是在骂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明末统治者即称李自成为“闯贼”，其实对联里有更深一层的含义：“闯贼无门”，“闯”字，去掉“门”则剩下了“马”，实际上是骂马士英是个大奸贼；“元凶有耳”，“元”字旁边加个“耳”就是“阮”，痛骂阮大铖是祸国殃民的元凶，入木三分。

清代林则徐少时去赴童子试，因人群拥挤，他父亲便让他骑在自己肩上。主考官玩笑道：“以父作马。”林则徐可真不凡，随即大声应道：“望子成龙。”他的下联，既解了父亲的尴尬窘迫，又道出父亲盼儿成才的心情，一时传为佳话。

洪秀全也是对联高手：“马上得之，马上治之，造亿万年太平天国于刀马锋镝之间，斯诚健者；东面而征，南面而征，救二十省无罪良民于水火倒悬之余，是曰仁人。”他在清末发起太平天国运动，于清朝咸丰三年定都南京后，有感于东征南讨的战斗生涯而自撰的一幅寝殿对联，这幅对联生动形象，既描绘出他在夺取清政权的战斗中与马的亲密关系，又表达了他惩奸除恶、欲拯救人民于水火的良好初衷。

据野史载：辛亥革命初期，有个姓陈的同盟会会员奉孙中山先生的派遣来到广东，暗中策划打倒盘踞在广东的桂系军阀陆荣廷。陈某人到广后，那个镇的“团总”韦士元、冯泮球正好这天上任，摆酒演戏庆贺，陈某人也在应邀之列，并在席间请他代写一副戏台对联：“无端鼓角齐鸣，插雉尾，着龙袍，称霸称王，试问风光能几日？不觉鬼魔现象，假头盔，戴面具，非牛非马，焉知世间少斯人！”这副长联，表面上是写唱戏的事，实质上是痛斥了当时军阀土豪横行霸道的残暴罪行。其中下联以“非牛非马”的拆字法，影射韦、冯两个团总（韦，非牛也；冯，非马也），妙趣横生。

1927年，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在南京和平门外劳山下创办了晓庄学校。他将学校的大礼堂命名为“梨宫”，并撰一副对联贴在“梨宫”两旁：“和马牛羊鸡犬豕做朋友，对稻粱菽麦黍稷下工夫。”此联不长，却囊括这么多牲畜和农作物的名称，且无生拼硬凑之感，又宣传了“教学做合一”的教育思想，寓意深刻，韵味无穷。

1931年9月，红军胜利粉碎国民党第三次反革命围剿，独立红五师在其根据地——江西万安县的茅坪山区举行了盛大的军民庆祝大会，时任独立红五师师长萧克即兴为大会撰联一副：“马到得胜破竹沙；列开阵势杀敌人。”联中巧嵌“马列”二字，逼真自然，气势磅礴。

这是早期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烈士方志敏生前卧室里挂的一副自撰联：“心有三爱，奇书骏马佳山水；园栽四物，青松翠竹白梅兰。”与他脍灸人口的《可爱的中国》相辉映，他热爱祖国的大好河山，酷爱松之苍劲、竹之高洁、梅之俏丽、兰之清香。这副对联充分表达了方志敏高尚的志趣和美好情操。南方马很少，方志敏的家乡没有马，他却一生喜爱骏马。他曾拟一联，用红漆写在家乡村头的凉亭柱子上：“云龙搏浪飞三级，天马行空载五华。”自我感觉良好。

开国总理周恩来的楹联艺术极为娴熟，早年在天津南开学校读书时，他的挚友王朴山同学毕业后将东渡日本留学。临别，周总理书赠了这样一副对联：“浮舟沧海；立马昆仑。”寥寥八字，气魄宏大，抒发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雄心壮志。

这是一副借句奇联：“挺身愿做英雄马，俯首甘为孺子牛。”据传是大作家老舍借用鲁迅卫生《自嘲》一诗中的名句“俯首甘为孺子牛”做下联，所配上联“挺身愿做英雄马”对仗工整，文字隽永。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文艺晚会上，有人即兴用文艺家、作家的名字（或笔名）来一个牛配马，奇特逼真：“碧野田间牛得草，路途程远马识途。”共用6位名家，配得巧夺天工。

改革开放，深圳一高人作了长联，曰：“万马奔腾，群瞻马首，遍国中，人欢马叫，快马加鞭，允当马到成功，旗扬马列操全胜；九龙飞舞，端赖马头，普天下，虎踞龙蟠，神龙现爪，更喜龙传有种，笔走龙蛇颂太平。”这副诗意充沛的长联不仅表达了全国人民积极投身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的宏大场面，而且表达了全国人民信赖中国共产党和期望国家文明昌盛、国强民安的美好心愿和希望。

现代著名作家任光椿曾为马诗赞曰：“世人为骑你，猛拍你的屁，称你为神驹，又名为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