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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开了 2025年02月17日  来源:张家界日报

□ 漆艳平

腊梅开了,就开在这寒冬腊月里。

腊梅,亦称为蜡梅。因其与梅同时,香又相近,色似蜜蜡,故得此名。又因盛开于寒冬腊月,故称腊梅。蜡梅不是梅花,就像熊猫不是猫。腊梅多为黄色。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冬天的气温更暖一点。正月初二,我们一家到慈利零溪镇的魏家院子拜年走亲,每次都要到山茶油基地溜达一圈,到老山翁耕读书院内拍上几张蜡梅图片。

正月初三,我早早地起了床,一个人行走在山茶油基地的小道上。蒙蒙细雨,稀稀疏疏洒了下来,撞击到我的脸上,散发处一阵阵泥土的气息。举目望去,那一山山、一坡坡、一岭岭碧绿的油茶林如绿色的波浪从天际慢慢铺陈开来,顺着地势,此起彼伏,成为时下万物萧条乡村山岭间一道美丽的风景。

走进老山翁耕读区大门口时,两只黄狗突然从耕读草堂窜了出来,朝我猛叫。我故作镇静地往前走,但心里还是有点害怕这样的阵仗。这时,一个女人从躬耕区走了出来,手拿一把锄头,背个背篓,见我,大声地朝黄狗吆喝几声,两只黄狗乖乖地摇起尾巴走开。女人是专门负责春节期间看守院子的,与她简单寒暄几句,问道“今年的腊梅开吗?”那女人笑呵呵地回答:“开了,开了。”

再往前走,顺着鹅卵石铺成的悠长小径拾级而上,耕读书院门前两侧“深耕细作仓更实 善读慎思气自华”的牌匾格外醒目。院内古朴、雅致、韵味十足。腊梅,它生长在严寒冬季,不与桃李争芳,长在院子里、墙角边,暗自芬芳,从不张扬,以其独特的芬芳和坚韧的生命力,成为冬日里的一抹亮色。墙角一株挺拔高大的腊梅树冠恰似撑起的一方苍穹向四面伸展,彷如一幅用水墨泼洒的山村雅居图画徐徐展开,与青翠的竹林、黄褐色土墙相映成趣。枝丫分叉有直、有横、有斜,还有互相缠绕的,没有一片叶子。忽然间,一只“叽叽喳喳”的喜鹊扑扇着翅膀,从腊梅树枝上一跃掠过我的头顶,飞到了对面的树丛中。抬头,树枝上每一朵蜡梅都有着独特的姿态,或三两簇拥,或独自傲立,粉红的花儿正挂着晶莹的雨珠。含苞待放蜡黄的花朵,如同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片片柔情;绽放的花瓣,露出嫩黄色的花蕊,细薄的花瓣黄得那般纯净、透明,给腊月里的冬日添了几分色彩。一枝腊梅悄悄地伸出了墙外,花影在墙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墨痕,仿佛是用最细腻的蜡精心雕琢而成,在风中轻轻摇曳。我靠近树枝,仔细端详它的模样,伸手触摸那柔软的花瓣,仿佛能感受到腊梅的坚韧与温柔。移步凑近,轻轻地贴近细嗅,闭上眼睛,那股浓郁的香气,瞬间通过鼻腔,似袅袅轻烟,直抵心肺。此时此景,想起了王安石的诗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用在此处,很是贴切。

腊梅是迎春使者,更是寄情相思之物。我静静地站在腊梅树下,思绪一下子回到久远的童年,也想起了儿时腊梅的往事。那时对冬天的感觉就是漫长的寒冷,每到冬天来临,山上的栗树及藤蔓被寒风吹得褐黄,巴掌般的叶片随风落下,露出光秃秃的枝丫。放学回家的路上,寒风凛冽,刺骨的冷风刮在身上,衣裳难以御寒,当走到新湾一拐弯处的山坡上,只见一朵朵盛开的金黄花儿点缀在一棵树的树枝上,显得格外夺目耀眼,阵阵幽香随风飘来,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灵动的生机和暖意。于是,我和小伙伴们加快脚步,踮起脚或爬上树,伸手折几支,一路小跑回到了家,小心地将花插在白瓷缸里,那一缕缕清香,在鼻息间、在心里、在冬日的悠悠时光中久久萦绕,满屋里氤氲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又曾记得我十岁的那年冬天,惊风受寒,总是咳嗽不止。母亲听南公塔一黎姓老医生介绍,随即在新湾那兜树上采摘一篮子花,清水洗净后,用滚烫的开水冲泡,加入红糖调味后让我饮用。我喝了三天,咳嗽奇迹般地止住了。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其花名。后来上高中时,读到杨万里《腊梅》的诗,方知那是腊梅。如今,那棵腊梅树已经不在,母亲也走了。然而,那些关于那棵腊梅树的记忆仍然清晰如昨。

此刻,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院墙内的那一株腊梅树。于是,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绕着那一棵腊梅树前后左右转来转去,寻找最佳拍摄角度,对着那方格黛瓦的白墙,聚焦一朵朵悄然盛开的腊梅拍个不停,把这美好的瞬间定格,随手一拍就是一幅绝美的图片。照片上传到微信朋友圈,一朋友立马点赞,评论道“腊梅和花格墙,好有意境”。

正月初六,立春。此时,春天,已从腊梅的花朵上启程。腊梅啊,你能为我捎去春天的问候吗?我的母亲是不是还在腊梅树下对着儿女们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