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辉
“桑植有个贺文常,不怕虎豹和豺狼。三把菜刀斩盐局,带领人民打胜仗。”在贺龙刀劈笆茅溪盐税局旧址,这首诗令人印象深刻,它就是革命烈士贺锦斋在1916年春为歌颂21位勇士刀劈盐局义举而抒写的。
为了目睹那砍向黑暗世界的菜刀,为了聆听贺龙两把菜刀闹革命的英雄故事,为了感悟革命先辈们寻求真理救国救民的艰辛历程,我不止一次前往笆茅溪,走进那座土家四合院,虔诚地瞻仰刀劈盐局旧址。
芭茅溪在桑植县西北部,距县城六十公里。这里溪沟纵横、群峰叠嶂,不仅是澧水源头、民歌之乡,更是一块红色的土地。“如果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武装革命是一条大河,那么芭茅溪就是汇入这条大河的一条重要的支流;如果说中国革命的胜利是一片燎原大火,那么它最初的星星之火,其中有一粒,就是我父亲在芭茅溪点燃的。”贺龙的女儿贺捷生在散文《芭茅溪啊芭茅溪》中这样深情地写道。
笆茅溪风景秀丽,青山绿水,白云缭绕。两山夹缝的溪沟中,清清澧水从盐税局旧址门口涓涓流淌而过。一百多年前,这里是湖北、湖南乃至四川、重庆的老百姓贩卖盐巴、油桐、布匹和粮食必经的茶马古道。因此,当时的官府就在这里设立了盐税局,盘剥过往商户和老百姓的血汗钱。那时候,为了讨生活,小小骡子客贺龙经常往还此地,看到父老乡亲辛辛苦苦的血汗钱白白进了他人腰包,大家敢怒不敢言,从此在他心里就埋下了要为天下劳苦大众伸张正义的火种。
这是一座具有土家建筑风格的木质四合院,原来是乡绅向文山私人宅院,始建于清末。院落坐东朝西,由前后两进正屋、左右横屋、天井组成,平面呈“口”字形,以明间大门为中轴线左右对称,全木结构、穿斗式构架,天塔全是青石板铺就,古色古香。
馆内陈列的物件,主要表现了1916年春,贺龙执行孙中山中华革命党的指示,捣毁芭茅溪盐税局,夺取武装,组织讨袁军,参与讨袁护国战争的历史。刀劈芭茅溪盐税局,是贺龙投身民主革命运动、寻求救国救民真理的开端,是他进行武装斗争、戎马一生的起点,也是他由一个普通农民转变为民主革命斗士,进而转变为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和我军创始人之一的第一步。
1927年秋冬之交,毛泽东在三湾改编秋收起义部队时说:“贺龙两把菜刀起家,现在当了军长。眼下我们有两个营的部队,还怕成不了大事吗?”经毛泽东这么一说,贺龙“两把菜刀”的传奇逐渐传遍全军、传遍全国、传遍世界。
我在展柜前仔细观看每一件展品,默默品读文物背后的历史故事。特别是在那两把菜刀前,我伫立良久,认真端详着,感悟着。那被岁月浸湿得有些斑驳的刀柄,刀刃依然锋利,只是刀身上已经布满了锈斑,微微幻出一道道厚重的铁红。在那个苦难深重的时代,在为民请命的革命者手里,这可不是用来切剁精美食物的厨具,而是用于救国救民砸向黑暗统治的斗争武器啊!
凝视着那威武霸气的菜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惊天动地的壮烈场景。那年农历二月十四日那天,壮士们集中到洪家关花桥上,准备去芭茅溪盐局提枪。在桥自弯朱德成伙铺,大家对酒发誓,芭茅溪提枪,为的是兴兵讨袁。谁要是贪生怕死,反水叛变,天诛地灭,红炮子穿心!黄昏时刻,清点人员武器,只有三支火枪,三把马刀,十杆梭镖。因武器不够,他们顺手从朱德成厨房里摸了三把菜刀,贺龙、贺勋臣、韦敬斋各持一把,趁着月色向芭茅溪急速进发……“两把菜刀”的伟大传奇就此诞生了。
后来,当我读了《贺龙传》后,才发现贺龙利用菜刀闹革命的故事应该不止这一次,菜刀是三把还是两把,那也只是一个数字了。被人们津津乐道传颂的是那些惊涛骇浪的壮举,反抗压迫追求真理的精神。
早在1916年1月,贺龙与姐夫谷绩廷等几十位志同道合的乡友,赶着骡马来到石门泥沙策动兵变,恰巧大庸县革命党人罗占候起兵讨袁,派吴佩卿等来泥沙夺枪,贺龙就和他们一起商定夺枪计划。因缺乏武器,菜刀就成为首选。夺枪成功后,带领声势浩大的民军攻打慈利县城,但因组织涣散和训练不力,民军最终失败。
另一次是在1917年12月,担任湘西护法军司令的贺龙,在常德被军阀张溶川吞并队伍并扣押,父亲把他营救出来。他依然决心回家乡拉队伍,途径桃源时恰巧遇到吴佩卿的侄孙子吴玉霖投奔自己,吴玉霖腰间斜插两把铮亮的菜刀,两人一拍即合,一起杀掉赶赴慈利任职县长的的卫兵,夺得两支汉阳造步枪,随后队伍发展成为100多人的援鄂护法军,队伍中有许多都是芭茅溪的汉子。
芭茅溪的山水是有血性的。面对黑暗的统治,绝大多数老百姓并没选择隐忍、沉默,他们跟随贺龙等一批革命先驱,多次拿起武器反抗压迫追求光明。哪怕手无寸铁,情急之下也要操起菜刀、梭镖等武器,救国救民于水火之中。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唱着革命歌曲,走得如此坚定,如此从容,那么义无反顾。
现在,每天都有许多游客来芭茅溪。在红色芭茅溪的大地上,贺龙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故事依然被人们乐此不疲地赞颂,通过红色史料、民间故事、口头文学等不同方式来演绎着、传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