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芦屾
在神奇的张家界,莓茶很出名。作为土特产,它是穿越第四纪冰川灭绝性扫荡后留存下来的珍稀植物代表,春季萌发,秋冬落叶。因可做药材,也可当饮品,深受人们喜爱。
土家族民谣曰:“哥哥最爱采茶妹,客人最喜茅岩莓!”澧水河上游的茅岩河段,是张家界莓茶的发源地。人们采摘莓茶茎叶后,制茶揉茶,将茎叶汁液水分蒸发,发现有白色结晶黏附叶表层,密密麻麻如白色霉状物斑点,故湘西土家族先民给他取名“霉茶”。后因为种植过程中发现秋天所结小浆果紫红如莓,加之“霉茶”与“发霉”的“霉”字相同,不符合人们喜庆心理的要求,当地百姓将霉茶改称为“莓茶”或“茅岩莓茶”。
我喜爱莓茶,对莓茶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前年,我对莓茶产业进行了田野走访。常坐车到乡里。在市区至罗塔坪乡的班线车上,班车司机与旁边的熟人兼乘客聊天。聊的全是莓茶。原来,这名司机竟然是个标准的莓茶茶农。
我临时入住在一家客栈。客栈的老板,他早上六点钟就起床了,开着皮卡车去各个村寨一个一个地接送民工,然后分批次前往莓茶园干活,晚上天黑了他还没有进屋。
每年的这个时候,莓茶之乡的各大山寨,民工都抢手得很。民工们不仅需要老板包午餐,还需要老板包接包送,于是,莓茶之乡的乡村道路,车来车往,川流不息。莓茶之乡的山山岭岭,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他们或翻耕土地,或种植莓茶,或采摘嫩芽,或歌唱土地,当茶农的感觉真好。
在竹器编织作坊,竹艺编织师傅杨老伯忙得手慌脚乱。他说,莓茶采茶季节马上要来了,采茶篓预订者很多,早晨刚接到30个订单,让他吃饭都没有时间。
在早餐店,人们一边吃早餐,一边聊莓茶种植。有的感慨民工工资越来越贵,已经请不起了,到头来“除了锅巴没得饭”。早餐店的老板,不时地插上几句话。原来,早餐店的老板也当起莓茶老板。这次实地走访,我决定在莓茶之乡安营扎寨。
我徒步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罗塔坪乡的长寿村,这个被誉为“中国莓茶第一村”的土家山寨。
有山歌唱道:“长寿村,长寿藤,茶藤藤爬满罗塔坪!进门待客一杯茶,神仙喝了笑哈哈!”长寿村种植莓茶最多,也很出名。黄宏全、颜永华、袁顺利等老一辈优秀莓茶茶农在长寿村采种育苗,进行人工繁育,开启了莓茶由“野生”到“家种”的转变。众多的茶农在长寿村,成功采用插穗技术建设茶园,并控制莓茶株型,让其由藤状转变为灌木状,探索出了莓茶园建设管理的科学技术。长寿村的茶农,采用芽尖莓茶为原料,加之创新的焖青技术,使莓茶产品的色香味形得到了根本改观,让张家界的莓茶走出了家门。
“莓茶奶奶”是村里有名的制莓茶能手。今年85岁,她一生勤劳,一种植莓茶为业,她用勤劳的双手,养大了五个子女。她种莓茶不服输。采茶、炒茶和卖茶,技术加管理,她拿得起,放得下,熟门熟路。她不仅是一位健康长寿的莓茶茶农,还是一位慈祥善良的土家族母亲。她的名字叫做覃春莲。
第一次偶遇莓茶奶奶,是我从双峰岩、杨家垭归来的途中。在公路边的莓茶园里,我发现了一位银发奶奶正在采摘莓茶鲜叶。一打听,才知道她有85岁了。不由得心生敬意。
我的母亲,与莓茶奶奶同龄。记忆里,我母亲也喜欢喝莓茶,不过那时不叫莓茶,叫“藤茶”。可是,十七年前,我的母亲去世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所以,在罗塔坪乡,每次见到莓茶奶奶,就像见到了我的母亲。是那么亲切,那么温馨。这就是我经常前往阳光院,去看望莓茶奶奶,同她说话,陪她聊天的主要原因。和莓茶奶奶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都仿佛觉得我自己的母亲没有去世,她还在我的身边。
因为对莓茶的爱,对我母亲的依恋,对莓茶奶奶的牵挂,我已经用我自己的双脚,走遍了罗塔坪乡所有的八个村。这些村,都有一个个美丽的名字。这些村的莓茶,长势喜人,泡出的莓茶,清香可口。这些村,山清水秀,民风淳朴。那些可爱的茶农,个个谈笑风生,幽默诙谐。他们留守村庄,一山山莓茶园,芳香扑鼻,满山遍野都是莓茶的歌!
对莓茶的田野调查,开拓了我的视野,增强了我的知识。我离不开莓茶的香了。每一次站在高山上,每一次站在莓茶园里,我总是想纵情高歌,总是想高声呐喊:我爱你,莓茶仙子!我爱你,罗塔坪茶农!我爱你,勤劳的莓茶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