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媒体记者 贵术中 贵常勋 通讯员 邱德帅
早就听说桑植县五道水镇的“泉鱼子”味道鲜美，记者也想去一饱口福。国庆假期，记者驱车百余公里来到五道水镇，找遍了全镇20多家餐馆，却不见“泉鱼子”的踪影。
五道水镇号称高山冷水鱼镇，以“泉鱼子”为代表的冷水鱼，名闻遐迩。
如今，“泉鱼子”去了哪里？
“我们这里俗称的‘泉鱼子’，学名叫多鳞白甲鱼，是一个经济价值极高的冷水鱼种。”五道水镇副镇长邓枚芳介绍：“五道水镇鱼类资源丰富，冷水鱼有30多个品种。”
邓枚芳告诉记者，五道水镇毗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八大公山，高山峡谷纵横交错，溪流飞瀑星罗棋布，尤其是密如蛛网的地下河流，为冷水鱼提供了天然越冬场所。地下河流与地上河流贯通的大大小小百余个泉眼，是冷水鱼进进出出的过道。澧水河道旁边一字排开的七眼泉，便是冷水鱼通行的主要过道。每年秋季，冷水鱼就会陆陆续续地通过泉眼进入地下河流越冬。次年春季，春雷响起，河水欢歌，冷水鱼就会涌出泉眼，先是逆流而上1公里左右，再转身顺流而下，开始一年一度的繁殖和成长旅行。秋季来临，膘肥体壮的冷水鱼从下游返回，又钻进泉眼。如此循环之中，一条小鱼长成了一条大鱼，一条鱼繁衍成了一群鱼。
“每年4—5月，澧水河惊涛拍岸，越冬的冷水鱼被雷声唤醒，争先恐后地冲出泉眼。据测算，每晚从七眼泉涌出的冷水鱼就有1000多斤。”邓枚芳扳着手指给记者算账：“百余个泉眼，每晚涌出的冷水鱼可达2000多斤。两个月下来，从百余个泉眼涌出的冷水鱼约150000斤。”
“如此富饶的冷水鱼资源，也曾遭到过度捕捞。”邓枚芳说：“以七眼泉为例，每晚涌出的冷水鱼被附近的村民放肆捕捞。每晚捕捞上来的冷水鱼，可以盛满几只当地杀猪用的大木盆。”
“更有甚者，某村以捕捞冷水鱼为业，村民成为名副其实的深山渔民。”邓枚芳说：“该村几十户人家，家家户户捕捞冷水鱼。一年下来，捕捞冷水鱼数量惊人，收入最高的农户可达10万元左右，收入最少的农户也有4万元左右。”
邓枚芳实话实说，如此疯狂地捕捞冷水鱼，催生了众多以“泉鱼子”等冷水鱼为招牌菜的餐馆。一时间，五道水镇餐馆林立，食客云集，车水马龙，仿若都市。
“过度捕捞，狂热消费，恶性循环，导致五道水镇的冷水鱼资源濒临枯竭。”邓枚芳惋惜地说。
“忽如一夜春风来。”邓枚芳喜上眉梢，笑容可掬地说：“关键时刻，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指示精神，为五道水镇抢救冷水鱼资源送来了尚方宝剑。”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就深入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和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作出重要指示强调，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个时期，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实施长江十年禁渔计划，要把相关工作做到位；把生态保护好，把生态优势发挥出来，才能实现高质量发展。
“一场保护冷水鱼资源行动，在五道水镇迅速展开。”邓枚芳说：“镇党委、政府雷厉风行地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指示精神，以铁的手腕治理捕捞冷水鱼乱象。”首先是宣传到位。五道水镇党委、政府利用屋场会、微信公众号、村村响等多种方式，大张旗鼓地宣传禁止捕捞冷水鱼的意义，发布禁止捕捞冷水鱼的规定；其次是管理到位。组建专门联防队伍，负责实施保护冷水鱼资源的具体行动。联防队伍对河道进行清理，铲除人为设置的障碍，疏通冷水鱼回游通道。为了出其不意地打击不法分子，联防队伍还经常在凌晨开展突击行动。自保护冷水鱼资源行动开展以来，联防队伍依法处理捕捞冷水鱼案件数十起，缴获了一批渔网、地笼、电鱼机、皮划艇等作案工具。
邓枚芳舒了一口气，欣慰地说：“镇党委、政府采取的一系列保护冷水鱼资源的措施，成效显著，促使捕捞冷水鱼行为得以令行禁止。更为可喜的是，大家把保护冷水鱼资源的意识，转化成了一种自觉行为。”2024年7月的一个夜晚，皓月当空，一位村民发现河道边有人影晃动，行踪诡秘。村民便隐藏在不远处，密切注视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夏日的夜晚，蚊虫滋扰。村民不敢拍打蚊虫，以免弄出声响，只能忍受着蚊虫的叮咬。直至凌晨4时，那人以为时机已到，带着电鱼机跳下河，准备作案。村民用手机立刻给家住附近的一位联防队员打电话，压低嗓音报告了这里发生的情况。联防队员及时赶来，那人见势不妙，丢下电鱼机等作案工具，仓皇逃跑。
“现在，五道水镇保护冷水鱼资源行为蔚然成风。”邓枚芳自信地对记者说：“你可以随便暗访，了解一下真实情况。”于是，记者以食客身份随意走进一家餐馆。开餐馆的是一个小伙子。记者仔细看了小伙子递过来的菜谱，不见“泉鱼子”等冷水鱼菜名。记者悄悄地向小伙子表示，愿出高价购买“泉鱼子”。小伙子先是呵呵一笑，然后正经地说：“很抱歉，没有人卖‘泉鱼子’，我们餐馆也不会买‘泉鱼子’，只能让你失望了。”
“短短几年过去了，五道水镇的冷水鱼资源得到快速补充。”邓枚芳对记者说：“走，这个时节到河边看一看，你能看到赏心悦目的风景。”果然，在七眼泉河段的一处深潭里，几百条硕大的冷水鱼，抱成一团，黑压压一片，蔚为壮观。“过不了几天，这一批冷水鱼就会钻进泉眼去越冬了。”邓枚芳向记者解释道。
“五道水镇开展保护冷水鱼资源行动，效应凸显。从下游返回到泉眼边的冷水鱼，一年比一年不断增多。”邓枚芳表示：“我们将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指示精神，持续开展保护冷水鱼资源行动。相信在不远的将来，这里的冷水鱼资源一定会得到全面恢复，重现昔日勃勃生机。”
“泉鱼子”去了哪里？记者终于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