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 舟

齐白石是我国近现代中国绘画大师，世界文化名人，擅画花鸟、虫鱼、山水、人物，笔墨雄浑滋润，色彩浓艳明快，是我国绘画界的泰斗。梅兰芳出生于梨园世家，创造了京剧界具有独特风格的艺术流派——“梅派”，是我国著名的表演艺术大师。齐白石和梅兰芳，一个在画界，一个在表演艺术界，两人却结下了深厚的“君子之交”。

梅兰芳虽在表演艺术界，但十分喜欢画画，和齐白石很早就相识。梅兰芳向齐白石拜师学画在一九二〇年秋天。有天，梅兰芳邀请齐白石到家里来闲谈，齐白石一见梅兰芳就说：“听说你近来习画很用功，我看你画的画比以前进步了。”梅兰芳谦虚地说：“我是笨人，虽然有许多好老师，还是画不好。我喜欢您画的草虫、游鱼、虾米，就像活的一样，但比活的更美，今天要请您画给我看，我要学您下笔的方法，我来替您磨墨。”齐白石笑着说：“我给你画草虫，你回头唱一段给我听就成了。”梅兰芳回答说：“那现成，一会儿我的琴师来了，我准唱。”就这天，梅兰芳正式拜齐白石为师。

梅兰芳行完拜师仪式后，齐白石坐在画案正面的座位上，梅兰芳坐在他的对面。梅兰芳负责磨墨，等到墨浓，梅兰芳找出一张画纸，铺在齐白石面前。齐白石对着纸沉思了一下，从笔海内挑出两支画笔，在笔洗里轻轻一涮，蘸上墨，就开始画草虫。齐白石的小虫画得细致生动，仿佛蠕蠕地要爬出纸外的样子，下笔准确的程度十分惊人，速度也是惊人。梅兰芳发现，齐白石作画惜墨如金。那天，齐白石画了半日，而笔洗里的水始终是清的。他不得不佩服齐白石的高超技艺。

那天，齐白石给梅兰芳一口气画了几开册页，草虫鱼虾都有。落笔时，还把一些心得和窍门传授给梅兰芳。等齐白石画完，梅兰芳唱了一段《刺汤》，齐白石仔细听完了，微微颔首说：“你把雪艳满腔怨愤的心情唱出来了。”

后来，齐白石与梅兰芳交往日渐频繁。有一次，齐白石寄来两首诗送给梅兰芳，诗是用画纸写的，纪事性质，令人感动。“飞尘十丈暗燕京，缀玉轩中气独清。难得善才看作画，殷勤磨就墨三升。西风飕飕袅荒烟，正是京华秋暮天。今日相逢闻此曲，他年君是李龟年。”

有次，一位高官宴请社会众名流赴宴。梅兰芳当时名气如日中天，被邀请坐在主位上。他突然看见齐白石走进饭厅。齐白石衣着简朴，与周围的名流相比颇显寒酸，也没人搭理和招待他。梅兰芳连忙下桌，迎上去把齐白石搀到主桌坐下，大家看见梅兰芳招呼一位老头子，衣服又穿得那么朴素，不知是什么来头，都注意着他们。有人问：“这是谁？”梅兰芳十分恭敬并把嗓子提高一点说：“这是名画家齐白石先生，是我的老师。”这件事让齐白石非常感动，他为这件事又做了一首绝句，题在画上。一九五七年秋，梅兰芳到兰州演出，邓宝珊将军在欢迎宴席上谈起这件事，并把这首诗朗诵了一遍：“曾见先朝享太平，布衣蔬食动公卿。而今沦落长安市，幸有梅郎识姓名。”这首诗引起梅兰芳对齐白石深深地回忆和怀念，使他更难忘和齐白石的跨界友谊和“君子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