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 晟

栗树结的刺球果实爆开后，就是板栗。“栗在东门之外，不在园圃之间，则行道树也。”我国是板栗的原产地，《诗经》中这段文字，表明我国栽种板栗至少已有二千五百年的历史。

板栗俗称栗子，又名大栗、毛栗、风栗等，其淀粉含量高，可做充饥粮食，有“木本粮食”“铁杆庄稼”之称。苏轼被贬黄州时生活窘迫，在朋友的帮助下，申请到一块旧营地用于耕种，取名“东坡”。在这块土地上，苏轼除了种粮食，还种了枣树和板栗。“荒田虽浪莽，高庳各有适。下隰种粳稌，东原莳枣栗。”苏轼因地制宜，不仅解决了生活窘困，还吃上了时令果实，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板栗不仅富含淀粉，还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脂肪、B族维生素等多种营养成分，除了代替饭食，也作为珍贵的果品。不仅如此，栗子还是有名的药膳。药王孙思邈说：“栗，肾之果也，肾病宜食之。”《本草纲目》把栗子与莲子媲美，称“其仁如老莲肉”，“栗治肾虚，腰腿无力，能通肾益气，厚肠胃也。”苏辙曾写诗称颂栗子的食疗功效：“老去日添腰脚病，山翁服栗旧传方。客来为说晨兴晚，三咽徐收白玉浆。”

板栗“生熟皆佳，点肴并用”，备受文人雅士推崇。“入村樵径引，尝果栗皱开”，杜甫诗中，板栗是乡下待客佳果；“紫灿山梨红皱枣，总输易栗十分甜”，范成大对易县板栗情有独钟，说它比山梨红枣还甜；“近从常熟尝新栗，黄玉穰分紫壳开”，元代文人张雨，则对常熟的板栗大加赞赏；“桂花开乍，见满室栗蓬，谗眼先诧。争说新穰试嚼，味含龙麝”，清人叶申萝笔下的“桂花栗”，隔着纸都能闻到香味儿。

板栗作为一种传统美食，史书上记载了不少吃法，其中最具风味的当数“糖炒栗子”。

“堆盘栗子炒深黄，客到长谈索酒尝。寒火三更灯半灺，门前高喊灌香糖。”这里的“灌香糖”就是“糖炒板栗”。寒冷的冬夜，一声“灌香糖”的吆喝，几条巷子都能听见，谁能抵挡这滚烫的诱惑？

关于糖炒板栗的做法，古书上记载：“用砂置铁釜中，加以饴糖置火上炒热，投栗其中滚翻炒炙，熟后栗壳呈红褐色，去壳后果实松、软、香、甜，为小吃珍品。”

“幽人夜读书，坐对铜檠短。”古人喜夜读，南宋林洪夜读困倦之时，想到煨栗子，但又担心有烧毡之患。有一天，林洪的朋友马北鄽告诉他：“只用一栗醮油，一栗蘸水，置铁铫内，以四十七栗密覆其上，用炭火燃之，候雷声为度。”听到一阵噼噼啪啪打雷似的声音，就说明栗子可以吃了，味道比沙炒的还好。这种煨法的栗子叫“雷公栗”，林洪在他的饮食笔记《山家清供》中有记之。

板栗还可以制成特色点心“栗糕”，袁枚在《随园食单》中记载了其做法：“煮栗极烂，以纯糯粉加糖为糕蒸之，上加瓜仁、松子。”《红楼梦》第三十七回中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更为雅致，将新采的板栗磨成细粉，加糖、桂花，蒸制而成。板栗是秋天的板栗，桂花是秋天的桂花，可谓限量版的节令点心。

板栗亦能做菜，最好吃的莫过于“板栗童子鸡”。鸡切块，板栗去皮壳，佐以葱、姜、酱油，加水淹没鸡块，鸡块熟后，下绵白糖，小火焖二十分钟即得。鸡须当年小公鸡，栗要完整不碎。板栗烧童鸡，鸡肉酥嫩，板栗甜糯，鲜香醇厚。

“八月梨子九月楂，十月板栗笑哈哈。”又到了栗子成熟的季节，大街小巷弥漫着炒板栗特有的香味，我们，又可以开始大饱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