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晓平

三湘四水，澧水河无论是流程还是流域，它都是最短最小的。正因为如此，加上它落差大，河流所经过之处，大多山高谷深，所以它也是最调皮最有顽劣性的一道河流。我出生在资江的辰水河边，却工作在澧水河边的张家界。三十多年来，与澧水相伴，大多是水边相见不湿鞋，开窗相见望风景而已，并没有在河水里滚爬的经历。但我记住了屈原的那句诗：“沅有芷兮澧有兰”。我曾去过八大公山，感性地为它写过一首短诗，题目叫《澧水的母亲》：

八大公山是慈祥的

绿色无边的森林是她宽阔的胸怀

她是孕育澧水河的母亲

无数条小溪有她的无数个梦想

都踩着时间的节拍汇成澧水

为共同的思念寻找方向……

见刊后，有澧水源头的好朋友向我提出：“你比喻八大公山是澧水河的母亲没错，但严格意义来说，也还是不准确的，因为澧水的源头不只是八大公山，它只是其源头之一。”

听了此言，我便萌发了要好好了解一下澧水源头的冲动。二〇二二年年关之前，我便与桑植的好友向延波、陈颉、邱德帅几位兄弟联系，盼他们和我一块去看看其源头。延波是单位之主，又正值年底了，故特别忙；陈颉因正准备“两会”的工作也离不开；正好德帅在县乡村振兴局负责宣传工作，他满口答应：“好啊！这样您也顺便了解一下我县的乡村振兴工作，方便时也为我们宣传一下。”就这样，我在邱德帅老弟的陪同下，开始了澧水的探源之旅。

德帅是有心人，也是近年有影响的桑植本土作家，他告诉我：“澧水有三大源头，分别是北源、中源、南源。北源出自桑植县五道水镇的莲家湾，以前称七眼泉是澧水之源，那是一种误称。”我们驱车前往莲家湾时，正是天高太阳暖的晴天，前面青山重重，水声潺潺，本以为车已无路可走，可拐过几道弯时，前面却是山重水复又一村，还有碧蓝幽深的金龙水库。金龙水库不大，重重青山之中，就好比一方明镜，青山、暖阳、云彩倒映其中，水面有成双成对的鸳鸯、野鸭，都悠然自得地在水面漫游；水面在暖阳下腾起迷蒙的雾纱，为幽幽碧水增添了一种神秘感，这一切无疑为水库添加了一种灵动的美感。再往前，就又见一个村落，莲家湾便到了。我们下车后，来到一个小井边，德帅说：“这就是北源的发源地，也是金龙水库的主要水源，和山林小溪的积水，一齐汇入金龙水库，再一起汇入下面的水流，干流长79公里，流经五道水、芭茅溪、沙塔坪、凉水口、桥自弯镇、洪家关乡后再一齐汇入澧水。”

接着我们驱车前往两河口。两河口之名，其意是两条江河相汇的地方（桑植一带民间溪、江、河不分，统称河）。德帅指着其中的一道水流说：“这就是中源之水，叫绿水河，源出于桑植县八大公山的东麓，源头在龙山县境内。而那一道水就是南源的上洞河，源自永顺塔卧的龙家寨东北。中源、南源之水，在两河口相会后，流经至打鼓泉，与北源汇合，再往下游走，在桥自弯又汇集了小茅苔溪，一齐汇入贺龙电站，做了发热发光的贡献后，便浩浩东流，流经英雄的桑植县城，始称澧水。”

终于搞清楚了澧水的三大源头，我很感慨地说：“澧水的母亲是博大的！”在回家的途中经过洪家关时，我们忆想起革命时期贺龙曾经浴血奋战，在澧水两岸到处留下的深深足迹，十分感怀。

中午在桑植县城吃饭，饭前饭后的空间，我写下诗歌《澧水流经的桑植》：

洪家关风雨桥的风铃在日暮时摇响

芙蓉桥恐龙化石在风一样的叹息中反刍

在桑植民歌对唱的旋律中

民风如画，兰花飘香

在桑植这块红色的土地上，还有

九天洞的钟乳石，天平山的鸽子花

以及《门口挂盏灯》的缭绕余韵

都演绎着自然与历史变化的诗篇

在民族大融合的洪流中，我从

三道茶悠长的意蕴里

仗鼓舞欢快的节奏里，听到了

血流的回响，心灵的倾诉……

一方水土永恒的记忆

就是大地上的无字碑

山林间呼啸的风

时空中五彩的霞

都是岁月对历史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