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云 湘斌

近年来陆续阅读本土白族作家谷俊德的专著和他散发在报刊上关于白族的风俗文章，颇受启发。结合1987年我参与民族成份考察，到过云南的大理鹤庆、剑川和本地桑植及慈利边区等地，所接触的白族现实生活，特写一组白族奇“语”，与读者分享。

打仗式的仗鼓“舞语”

“仗鼓咚咚伴我唱，眼泪汪汪思故乡。云南大理是家门，峥嵘岁月怎能忘。今日跳起仗鼓舞，为纪祖先恩情长。天南地北心相连，每逢佳节跳一场。”

所谓仗鼓舞语，就是拿着鼓“舞而蹈之”，其鼓长一米有二，两端大如中碗口，中间细小可握。跳仗鼓舞至少3人，多者不限。表演时3人一组，仗鼓入场，鼎足而立，以小圈围成大圈，伴随笛子、唢呐、大号、锣鼓等音乐节奏，边敲边舞。常见的动作有“一二三”“三二一”“硬翻身”“翻天印”“野猫虾”“二龙戏珠”“五龙捧圣”“兔子望月”“野马分鬃”“魁星点斗”“雷公扫殿”“仙女献桃”“观音坐莲”“文王访贤”“霸王撒鞭”“二十四连环”“四十八花枪”等九九八十一个套路。其中不少动作还夹杂着武术招式，灵巧多变，姿态优美，民族特色十分深厚，深受人们喜爱。前面这段唱词，便是白族人的“舞语”。

仗鼓舞为什么必须以仗鼓为导具，而且必须3人围跳，并带有武术动作呢？这中间还有一段故事。相传，白族始祖“溯长江、渡洞庭、漫津澧、落慈邑”（今桑植境内）落户时，势单力薄，常受官府和地头蛇欺压。一天，白族兄弟3人在家打糍粑，突然闯进几个自称“公差”的人无理取闹，发生殴斗。白族兄弟就以手中木杵为武器，左右开弓，横扫直打，直打得“公差”皮破血流，抱头鼠窜。后来，为纪念胜利，每年打糍粑时，都要手舞足蹈一番。经过几代人的加工改进，终于发展成为一种独具风格的舞蹈。

奇妙的“打雾语”

在白族地区，为了适应语言环境和增加生活情趣，人们在交流思想感情时，经常使用着一种特殊的语言，称作“打雾语”。它和藏头诗相反。白族的“打雾语”是把若干个成语的最后一个字，巧妙地结合到自己要说的话当中，构成一句完整的话，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例如，甲对乙说：“今晚他们放龙舟”时，就说成：“今晚他们‘改革开（放）’‘车水马（龙）’‘逆水行（舟）’”。对于不懂“打雾语”的人，听着这句话无疑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似乎和土家人的歇后语相近。“打雾语”不苛求所用成语的准确含义，只要所采用成语的最后一个字的语音和所要表达的语言的语音相同即可。如：“你今晚在哪儿睡？”这句问话，可说成：“你今晚在哪儿‘苛捐杂（税）’？”要使用好“打雾语”（包括说和听），必须掌握丰富的成语。可以说，谁掌握的成语多，谁“打雾语”的水平就高。熟练的人，可以把自己要说的话的每一个字，都用成语的最后一个字构成后再表达出来；不熟练的人，则在自己要说的话当中夹进去一部分成语的最后一个字。

“打雾语”，是白族地区的一种特殊语言，它是用汉语成语中的最后一个字构成白族话。所以，要在白族地区使用“打雾语”，首先必须会说白族话。

婚恋“物语”

在云南鹤庆、剑川县山区的白族人家和桑植白族一样，正屋中都设有火塘，是接待客人和全家人议事的地方。每当阴雨和风雪天，痴情的小伙子往往主动到姑娘家去“访恋”。“访恋”者谢绝一切热情的招待。主人家明白客人来意，便会找各种借口主动离去，把火塘让给热恋中的情人。

这时，姑娘会借故加柴添火，两手各持两节柴薪并排放入火塘，这个动作如果用山歌来表达的心思，意为“盼星盼月盼哥来，好比火塘盼干柴；火塘无柴如冰坑，哥到妹家暖心怀”。小伙子便把自己右手的手指伸直并为梅花形，手心面向火塘伸向对方，意为“山崖顶上红牡丹，花红叶绿香又香，想把牡丹移家种，只怕种花人心不甘”。这是小伙子向姑娘求婚来了，他借“物语”来试探姑娘及家庭对此的态度。姑娘羞红了脸，便会羞答答地拿起夹火的竹筷，上端并拢，下端分开，以此向对方交心，意为“花恋蜂来蜂恋花，种花人爱蜂也爱花；只要蜂莫乱采花，牡丹随蜂移你家”。若姑娘虽爱着对方但又怕遭人非议，小伙子便会从火塘中选出3根燃着的柴枝，按品字形插在火塘边上以示鼓励，其意是“罗汉前边点对蜡，观音面前点盏灯。大风吹来火灭了，罗汉伸手摸观音。神仙也有情和爱，怕谁来嚼烂舌根。”姑娘得到鼓励，坚定了爱情的信念，忙献给情人一杯沸水泡红糖的薄荷茶以表心迹，用意显明“薄荷红糖心连心，哥妹相恋情意深。清水锅里煮白菜，不放油盐味也真。效学星月永相伴，清清白白结姻缘”。

十五句“贵语”

白族的孩子学前，首先要由长辈爷爷或奶奶向孙子传授《十五句贵语》，贵又称玉，因此有人叫玉语，并要熟背如流：“家庭不在贫富，贵在和睦温馨。生活不在显达，贵在健康快乐。朋友不在富穷，贵在相互知音。距离不在远近，贵在常往走亲。锻炼不在朝夕，贵在持之以恒。小病不在吃药，贵在心理调顺。作息不在早晚，贵在规律养成。情趣不在雅俗，贵在保持童贞。活动不在多少，贵在量力而行。人生不在年龄，贵在心理年轻。衣着不在时尚，贵在舒适合身。膳食不在丰盛，贵在营养均衡。居室不在大小，贵在整齐干净。养身不在刻意，贵在自然遂心。行善不在情重，贵在平时施行。”

十五句“贵语”，启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