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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黄瓜醉清风 2023年05月29日  来源:张家界日报

陆漪

“青蒲已弥泽,黄瓜方卧陇。”每年四月,是黄瓜种植的最佳时节。

黄瓜是农村最常见的蔬菜,属葫芦科,蔓生或攀援而长。黄瓜种植方法简单,对自然环境要求不高,颇受人们青睐。母亲每年都会在小菜园里栽上一架黄瓜。在春雨滋润、春风吹拂下,播种后十多天,瓜苗就窜出地面了。母亲便找来竹竿、木棍搭起支架。很快,苗儿就蔓了秧、吐了须,爬上了篱架,少数瓜蔓则像调皮的孩子一样不愿主动缠在架子上,母亲就会轻轻捏住细藤,将它牵引到架上,再顺着它的旋转方向缠上一圈,瓜蔓就变得妥帖了。春日暖阳下,长势喜人的瓜蔓间开出一堆黄艳艳的花朵。清风徐来,绿叶金花满枝爬,在春风里摇曳着。

“弱藤牵碧蒂,曲项恋黄花。”不经意间,黄花谢了,在纤弱的藤蔓下露出一根根生嫩、水灵的小瓜,形如月牙。头顶黄花,通体脆绿。晨曦的露水浸润着绒毛般的小白刺,梗嫩叶新,惹人怜爱。在雨水滋润下,黄瓜疯长,一片片深绿色叶子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一根根顶花带刺的嫩黄瓜垂挂着,一缕缕黄瓜的清香四处飘散,菜园俨然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

黄瓜是夏日乡间的小清新,顶花带刺,摘下来用手一捋,咬一口,甘甜爽口。那种一嘴汁水口齿留香的感觉,满满的小确幸,至今令人不能忘怀。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中借主人公渡边之口对生吃黄瓜曾这样评价:“好吃好吃,质朴、新鲜,散发着生命力的清香……”那时候,大人们下地也会摘几根黄瓜,在汗流浃背口干舌燥时咬上几口,暑热顿消,既解渴,又能抵挡饥饿。

黄瓜吃法很多,可炒可烹,可烧可煲,可盐渍可醋泡,皆清脆爽口。最简单的是蘸酱黄瓜,只需将鲜黄瓜切成条状,整齐的放盘子里,然后蘸大酱吃。拍黄瓜,既开胃又能下酒,拍碎黄瓜后再拍些蒜瓣放入,加入盐、白糖、麻油、酱油等佐料,拌匀后腌渍一会儿即可。黄瓜炒肉丁,一荤一素完美搭配,吃起来既美味又营养。黄瓜片炒鸡蛋,一黄一绿,色香味俱全。刚出炉的酥香烤鸭,配上黄瓜条、葱丝,蘸上甜面酱,一口咬下去,舌尖上的肉香、酱香、清香浑然天成,清爽解腻,每每想起便口齿生津,回味无穷。

文坛美食家汪曾祺在《家常酒菜》中描述了一道名叫“扦瓜皮”的菜——用不太老的黄瓜切成寸段,用水果刀从外至内旋成薄条,如带,成卷。有黄瓜籽的瓜心不用。再加酱油、糖、花椒、大料、桂皮、胡椒、干红辣椒、味精、料酒调匀。将扦好的瓜皮投入料汁,不时用筷子翻动,待瓜皮蘸透料汁,腌约一小时,取出瓜皮装盘。先装中心,然后以瓜皮瓜面朝外,层层码好,如一小馒头,仍以所余料汁自满头顶淋下。扦瓜皮极脆,嚼之有声,诸味均透,仍有瓜香。简单的食材做出了别致的美味。

黄瓜常呈碧绿,叫“黄瓜”名不符实。这其中有一段历史故事。黄瓜原名叫胡瓜,传说是汉朝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后赵皇帝石勒因自己是胡人,最恨别人说“胡”字。有一天,石勒酒喝高了,指着一盘“胡瓜”问一个叫樊坦的臣子:“卿知此物何名?”樊坦看出这是石勒故意在考问他,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紫案佳肴,银杯绿茶,金樽甘露,玉盘黄瓜也。”自此,黄瓜之名在民间流传开来。

黄瓜不仅是人们餐桌上的家常菜,也是历代文人笔下常吟咏之物。初唐诗人王建的《宫前早春》曰:“酒幔高楼一百家,宫前杨柳寺前花。内园分得温汤水,二月中旬已进瓜。”用温泉水加温在温室种植的黄瓜,用来作为宫廷贡品,供皇帝御膳享用。到了晚唐,黄瓜种植普遍起来,寻常人家也开始吃清鲜爽脆黄瓜。苏东坡曾生动描写卖黄瓜的场景:“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陆游也写了很多赞美黄瓜的诗:“白苣黄瓜上市稀,盘中顿觉有光辉”“园丁傍架摘黄瓜,村女沿篱采碧花”,等等。把对黄瓜的喜爱全部倾注笔端。

黄瓜,素雅恬淡、不媚不扬地装点着我们平淡朴实的日子,滋养着我们平凡的烟火人生。让人们生命的时光,变得更加生动而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