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长江
《小城大医》，立意鲜明的书名，诱发我一口气读完这部书稿。感谢本土作家周美蓉女士的倾情书写，真实生动地再现了传主龚福生先生坎坷、丰富的人生历程，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医德高尚、医术精湛而深为世人景仰的鲜活标本。
现年95岁高龄的龚福生先生，在娘胎里未出生父亲逝世，6岁丧母，10岁患骨痨而跛腿致残，13岁学医，从此步入悬壶济世的行医生涯，一辈子救死扶伤，功德无量，是老大庸（今永定区）妇孺皆知的名老中医。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市井小民未必知道县（区）长是谁，但是只要一提起谐音“功夫深”的“神医”龚福生，一个个啧啧有声，额手称颂，敬重有加。
我读《小城大医》，由衷为传主的高超医术喝彩。
龚福生前辈饱读医学经典、博闻强记而融会贯通，走的是守正创新的路子。一辈子用中医手法攻克了冠心病、肾炎、不孕不育、缩阴症等等太多太多的疑难杂症，他的门诊室从来就是门庭若市，他是所在医院之魂。他撰写的论文《中医对急、慢性肾炎分期施治管见》获市科技二等奖；他独创的“清肝利胆排石饮”药方，一直是张家界中医院的独家产品。曾受排挤，他一度被扫地出门，回老家张二坪作赤脚医生，四乡八邻的人奔他而来，大队部如同天天赶场，有些远廊场的人包起盘缠等几天才能轮到。他的长子龚恒松，张家界中医院的资深主治医生，退休后仍由单位返聘在门诊部坐诊。我们间交往许多年了，每次去他的门诊室，总是见到就诊者排起长队，跟他父亲当年坐诊一样人气爆棚。一个向他拜师学艺的美国人感叹，找龚恒松医生看病的人摩肩接踵，就跟唐人街一样。
龚福生、龚恒松父子如此受患者信赖和拥戴，足可见中医所拥有多么强大的生命力和社会基础。那些一味唱衰中医者，面对龚氏父子备受患者热捧的现象，不知该作何感想？中医和西医从思维方式到治疗方法，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系。西医认识疾病的基础是以解剖和病理、生理为基础，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哪里出了问题就治疗哪里。中医以阴阳、中医的辨证和气化理论认识疾病，把人体视作一个小宇宙，通过辨证施治以实现身体的阴阳平衡，自然而然便痊愈了。所以，拥有话语权的人们振振有词用西医那一套模式、数据，来鉴定中医这一套是否科学，实在是瞎子摸象、贻笑大方。
中医的学问博大精深，是经过千百年历史检验的传统医药科学，不是有人想唱衰就能唱衰的。但要承前启后发扬光大，非得有龚福生前辈这样的钻劲和定力，穷首皓经、锲而不舍，“咬住青山不放松”，方可入其堂奥，得其真谛，福泽一方。书中写道：“一本《中医临床手册》他反复看了半个世纪，书页都被翻烂成油渣儿样了，封面上贴满胶布，像一位烽火硝烟中负伤的战士。”眼下，整个社会人心浮躁，中医行当的人倘无定力而止于皮毛，当是中医之不幸，国家之不幸！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必得有真功夫，乃是铁律。《小城大医》的面世，不啻给中医行当的从医者术有专攻提供了一部形象化教材，一个可资效法的典范。
我读《小城大医》，由衷对传主的高尚医德肃然起敬。
有两个场面留给我极深的印象。一是上世纪50年代，很多人家穷得赊账看病。听说龚福生要调到沅古坪联合诊所去，都急了——俗话说，有钱钱交代，无钱话交代呀。龚福生深知他们的难处，当众将两千多元账单付之一炬，在场的人被龚福生的这一善举感动得磕头谢恩。一是上世纪60年代，单位安排龚福生和另外一名同事肖医生去黄家铺支农插秧，那会儿乡下走路全靠步行，返城路过一户农家，一农妇患病痛得喊天喊地，急需手术。她孓然一身无人照看，肖医生患甲亢体力不支，龚便以腿残之躯，将病人背往2公里处的公社卫生院，手术后代她付清药费，又咬蛮将病人背着送回家中。
书中多次写到龚福生在乡镇医院工作期间，半夜出诊、除夕出诊，遭遇毒蛇、猛虎的惊心动魄的场景。一个风雪之夜，他翻山越岭20多公里出诊。行走悬崖峭壁的当儿，一只哼虎（注：飞狐）腾挪跳跃着向他发起攻击，龚福生左手抓紧马灯，右手挥舞杵路棒奋力还击。迈步“之字拐”的一刹那，并未逃远的哼虎，一个俯冲把龚福生扇倒。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扔掉马灯和棍棒，纵身一跳，一把抱住崖边那棵歪脖子树，才侥幸没有掉落深谷……
龚福生小时得过两场大病，因此决心学医，救天下病人脱离苦海。行医一辈子，他至德行本，善医济世，崇尚生命至上，病人至上，甘当老百姓的守护神。师父告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行医之人切忌见钱眼开。师父告诫：假如叫花子请你治病，倒贴饭钱、药钱，也要满心满意地为他治疗。龚福生铭记师父教诲，一辈子身体力行，不曾有丝毫懈怠。几年前，湖北一女子结婚17年未见身孕，跑遍了国内各大医院皆无效果，服用完龚福生5剂中药，即顺利怀孕。翌年一家三口，将全家精心准备的一面锦旗和千元大红包，专程来张家界面谢。龚老前辈只肯收下锦旗，但红包推让不了。临别时，龚老将千元红包，以打发钱的方式又送到孩子手上。
医术、医德是人之双臂，鸟之双翼。龚福生前辈医术高超、医德高尚，恰是真正意义的正能量。当下好些医院不择手段创收，好些医务人员见红包眼开，成为医患关系紧张的重要原因。对照龚福生前辈的懿行美德，难道就不能引起有关部门和全社会的深思吗！让更多的人知晓并致敬龚福生前辈的医术医德、高风亮节，才是这部作品面世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我读《小城大医》，由衷感谢作者周美蓉女士做了桩大好事。
此前，我只知道周美蓉能写一手好散文，她把《盖面肉》《糊仓》《摆度灵魂的使者》《“赶肉神”三哥》等乡土题材写得绘声绘色，妙趣天成。这回，她怀着景仰之情、自豪之情写作这部传记作品，将老家沅古坪走出的名医龚福生写得血肉丰满，如闻其声，如见其人；旁及龚福生的祖父龚治世、伯父龚睡庵等，着墨不多却栩栩如生，着实可喜可贺！老家的人，知根知底；老家的事，耳熟能详。美蓉女士通过调动老家一带的生活积累，赋予这部作品浓郁的地域特色和厚实的文化底蕴。比如母猪洞的来历；比如龚睡庵给贺龙当师爷；比如修水坝吃了很多腊肉，“这座水坝是用腊肉修起来的，就叫腊肉坝吧”；比如邮电局李金锡的妻手术后腹胀不通，一剂“排气饮”治愈，李金锡将处方如神丹妙方收藏。后来房子被烧，他看着熊熊火焰，捶胸顿足的大喊：“天啦，天啦！我的宝物烧了，怎么办啊！”等等，扑面而来浓郁的生活气息，读传主行医的人生经历，同时可以读出时代的风云变幻。又比如第一次用苦胆治疗肠梗阻，将胆汁倒入半截小竹筒，这头的节底上钻了个小眼，将小眼这头的竹筒插入患者肛门，龚福生用嘴对着竹筒吹去，胆汁顺着肛门渐渐进入肠道，板结的肠道犹如久旱逢甘露。不等药吹完，“那些满腹憋屈、铆足憨劲的屎爹屎妈屎哥屎弟屎子屎孙、屁爷屁奶屁爸屁妈屁姐屁妹们喜极而冲，像火山爆发喷薄而出”，将来不及躲闪的龚福生浇了个劈头盖脸，一旁的人于是笑得前仰后合……这便是生活。未加修饰的原汁原味的生活。传主龚福生的行医生涯，也便由一个唤作“日常化”的词汇，融入民间的疾苦和欢欣之中。小城大医龚福生，一辈子给多少人家解除病痛之苦，带来生的希望、爱的温暖、善的念想啊！
期待《小城大医》为传播龚福生前辈的医术医德，最大限度地发挥好作用。
期待美蓉女士笔蘸墨饱，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是为序。
大仁大医龚福生
侯启年
公元2017年8月7日，我服从分配，派中医院工作，时福生医师已九十高龄，余登门求教，见求诊之人，若市之客，而师从容中道，不慌不忙，晬然貌也，癯然身也，津津然谈议也。为人诊病，安神定志，不问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普同一等。更让人感动的是，为人处方，多选择价格低廉之药，不处珍重之物，自炫功能。惜我公务冗繁，未能久侍，至今未得先生真传。
龚老先生是张家界中医院元老，也是中医院创始人之一，毕生专研岐黄之术，颇有造诣，对弘扬中医药文化、振兴中医药事业成绩斐然、贡献卓越。特别是治疗疑难杂症、沉疴宿疾、不孕不育等有回春妙术、奇方异技，说他是中国当代大医，不足为过。
龚老先生的儿子恒松从小师从父亲，耳提面命、手摹心追，深得衣钵真传，为中医院行业精英。长孙崇学湖南中医学院本科生，亦为中医院主任医师。龚老先生祖孙三代，都是中医院的名医，也是业界当之无愧的精诚大医。
数日前，先生嫡孙崇学，手持《小城大医》一卷，嘱我写点读后感言。我细读书稿，既佩服老师惊人之记忆力，往事历历，如在眼前。更佩服作家周美蓉女士生花妙笔，清逸婉丽，流畅连贯，打动人心，具有真情实感，将先生陈年老酒，有声有色，众人共享。从情感上来说，晚生敢不从命？唯从我的文字水平而言，则有狗尾续貂之恨也。
老君曰：“人行阳德，人自报之；人行阴德，鬼神报之。”先生今年九十又五，印证了大德必得其位，大德必得其禄，大德必得其名，大德必得其寿。
医不三世，不服其药，而先生五代从医，一代较比一代强。时国运昌盛，百业振兴，《小城大医》一出，亦助我院中医文化之建设更上层楼，故乐之为序也。
序于武陵民族民间医药文献室
（侯启年系张家界市中医院院长）
编者按
老大庸妇孺皆知的名老中医龚福生，在长达八十多年的医海生涯中，钻研岐黄，精益求精；救死扶伤，勤奋终身。龚福生在实现自身价值的同时，用智慧和卓越为杏林界树立了一座令人敬仰的大医丰碑。本土作家周美蓉女士通过几个月的艰辛采访倾情书写的抢救性传记作品《小城大医》，真实生动地再现了龚福生先生坎坷、丰富的人生历程，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医德高尚、医术精湛而深为世人景仰的鲜活标本。本期特作推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