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
去年疫情刚过,有一天,老妈突然打电话说:“阿兵,我和你爸准备去住养老院啦!”我听后,大吃一惊,问她为何匆忙作出此决定。老妈意犹未尽地说:“我在菜场门前接到养老院的广告纸,广告上面把它的服务项目,房间价格,每天三顿配餐都列出来了。还有一条最吸引人,身体尚可的老人可做服务,报酬能冲抵住院费哩!”我尽量找理由,想阻止他们率性而为,可老妈反过来宽慰道:“我做工的报酬和我俩的退休金包一双人大间绰绰有余。放心,不要你们贴。想想就爽,以后我不用在家操持一日三餐,在院里餐厅吃现成的。还有一帮老姐妹聊天,做手工,养花种草。你爸也有消遣项目。假如三病两痛,找驻院全科医生,就能在内部做理疗。我们去看过,可以签半年试住合同。我们不日将拎包即住啰!”
这些年,爸妈虽然身体尚可,但随着年岁的增大,做事越来越力不从心,养老成大难题。我曾为他们请过保姆,可老妈一直说糟蹋钱。他们参加过几次老年驴友团,游览各地的名山秀水,甚至还结伴去国外潇洒走了一回。去年,老爸发现自己的脚力消退,出门得拄拐杖,走不得远路。老妈跟我透露过心迹,她操持家务已觉疲惫,想换个生活环境,免受外界打扰。如果能就近做点事,贴补生活,她更是乐意发挥余热。而所说的养老院做清洁工,正契合了老妈的初衷。她说,只当是换地搞些锻炼,“挣钱”养老两不误。这形同天下掉馅饼嘛!
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两个月,老爸却忍不住偷偷地给我打电话,抱怨起养老院的诸多毛病:“譬如,你妈做几个楼道的清洁,起码要干三个小时,得与别的老太太抢饭碗,而且还是纸面报酬,得住到年底才能‘结算’。饭菜的确是广告纸上宣称的那几样,吃腻了不可能单独跟你换,更不让人点外卖。简单地行医,如打针理疗收费老高。最受不了的是全封闭式管理,出门买点东西,散个步都得请假,限时回来。每周还限制来探视的人数。在院里,铁门铁窗户铁走道栏杆,相当于坐牢。另外,一个护工照看七八个人,对尚能自理的老人基本上是散养。听说,有人偷偷给护工塞红包,各方面会照顾得精细些。幸亏只签了半年的试住合同,就在里面慢慢熬吧!到期后,我说服你妈,将抽身而退,不再受这份活罪啊!”
现在,爸妈又回归到以前的生活状态中。我也为此而困惑:公立的或收费高的养老院情形肯定要好一些,但公立的一床难求,难得进去;而贵族养老院既无财力支撑,又令人望价生畏。当下,找家靠谱的养老院实在太难,他们以后颐养天年的“最佳出路”又在何方?